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上的謀殺 | 上頁 下頁
四八


  「你說的太有戲劇性了。」尼科爾森說,「你大概對那些當地的風言風語太注意了,那些話很不可靠。我就曾經聽說過這類極其離奇古怪的故事。」他停了一會兒,語調略有些改變,「我曾聽說過這麼一件事,有人看見你的司機同我的妻子在河邊交談。」他再次停了一會,才說:「我相信他是個相當優秀的小夥子,弗朗西絲小姐。」

  「真是這樣?」弗蘭基想道,「他打算說是他的妻子同我的司機私奔了?這就是他的小把戲嗎?」

  她便大聲說道:「霍金斯絕對是個不一般的司機。」

  「看來是這樣。」尼科爾森說。

  他轉向羅傑爾說:「我得走了。相信我,我深深同情你和巴辛頓一弗倫奇夫人。」

  羅傑爾送他走出了大廳。弗蘭基緊隨出去。大廳的桌上放著兩封給她的情。一封是寄來的賬單,另一封是……她的心一跳,是博比的筆跡。此時羅傑爾和尼科爾森正在門檻邊。

  她把信撕開。博比寫道:

  親愛的弗蘭基:

  我終於發現了線索。儘快隨我到奇坪薩默頓來。最好乘火車來,不要開車。本特利車太顯眼了。火車雖不十分舒服,但你能直達那兒。你到一所叫都鐸別墅的房子來。那時我會跟你說我是怎麼發現的。別問路。(下面附著精確的方位圖)你弄清楚了嗎?別告訴任何人。(這句話下面重重地劃了一條線)誰也別告訴。

  你的博比弗蘭基激動萬分地用掌心將信揉碎。這麼說一切正常,博比沒遇上可怕的事。

  他找到線索了,就跟她同樣偶然找到線索一樣。她去薩默塞特事務所查過薩維奇先生的遺囑。羅斯·埃米莉·坦普爾頓是住在奇坪薩默頓都鐸別墅的埃德加·坦普爾頓的妻子。這又同聖倫納德花園那幢房中攤開的《鐵路指南ABC》對上號了,攤開那頁上奇坪薩默頓就是其中一個站名。凱曼夫婦已經到了奇坪薩默頓。

  所有的事漸漸清楚了。他們正接近追蹤的尾聲。

  羅傑爾轉身朝她走來。

  「你的信中有什麼有趣的事嗎?」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弗蘭基猶豫了一會兒。博比嚴令她別告訴任何人,肯定他沒指羅傑爾吧?

  接著她想起了那根劃得很重的著重線,又想起她自己最近產生的可伯想法,如果這都是真的,羅傑爾可能在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背叛了他們兩人。她不敢向他暗示出自己的懷疑…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說:「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在二十四小時過去之前,她都在痛悔自己的決定。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的路途中,弗蘭基不止一次痛悔聽了博比叫她不帶車的建議。奇坪薩默頓直線距離不很遠,但是要轉三次車。每次在一個鄉間小站作漫長而無味的等候時,對急性子的弗蘭基來說,這種緩慢的行進方式極其難以忍受。

  儘管如此,她不得不承認博比說的話有點道理,本特利轎車確實引人注目。

  她把車留在梅羅韋院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但她一時之間不能想出什麼高招。

  當弗蘭基乘坐的這列沉著的老掉牙的列車駛進奇坪薩默頓小站時,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在弗蘭基看來更像午夜時分。坐這趟車,她覺得就像騎了幾個小時的馬似的。

  天又剛剛開始下雨,格外使人舉步艱難。

  弗蘭基把上衣紐扣一直扣到頸部,在車站的燈光下最後看了一遍博比的來信,辨清了要去的方向,然後動身出發。

  博比指示的路很容易找到。弗蘭基看見了前面村子的燈光,往左一轉上了一條通往險峻小山坡的小路。到了小路的盡頭,她走上往右邊的岔道,不久就看到一小群形成村莊的房子位於她的下方,房屋前圍有一片松林。最後,她來到一扇乾淨的木門前,擦了一根火柴,見門上寫著「都擇別墅」。

  四周空無人跡。弗蘭基拔出門閂進去。她可以分辨出松林後面的房屋輪廓。她在林中占了個地勢,在那裡能更清楚地看到房子。這時,她心跳得快了一點。她盡其所能地模仿貓頭鷹叫了一聲。幾分鐘過去後,沒有動靜。她又叫了一聲。

  別墅的門開了,弗蘭基看見一個穿司機制服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隱約出現。是博比!他打了個手勢然後退回屋去,讓門半開著。

  弗蘭基走出樹林向門走去。沒有一扇宙內亮著燈。一切都沉浸在黑暗和寂靜之中。

  弗蘭基小心地跨過門檻,進了黑漆漆的大廳。她停住腳步,凝視著四周。

  「博比?」她低聲喚道。

  是她的鼻子向她發出了警告。在此之前,她在什麼地方嗅到過這種濃郁的芳香味呢?

  正當地意識到是麻醉劑「氯仿」時,一雙有力的雙臂從後面攫住了她。她張嘴尖叫,一塊濕布捂住了她的嘴,芳香的膩味充塞了她的鼻孔。

  她奮不顧身地掙扎,身子扭動,雙腳亂踢,但無濟於事。

  不由她掙扎,她還是被捆住了。她也感到自己正在屈服。她覺得耳裡嗡嗡直叫,胸口發悶。後來,她失去了知覺……

  第二十八章 危急時刻

  弗蘭基醒過來時,最早的反應是感到壓抑。氯仿過效後醒來並不是,件浪漫的事。她躺在特別堅硬的木地板上,手腳都被捆住。她設法使自己翻個身,頭部幾乎猛撞上一個舊煤箱。後來又發生了各種各樣叫人喪氣的事件。

  幾分鐘後,弗蘭基雖然還不能站起來,但至少能注意四周的情況了。

  她聽見身旁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她便四下細看。盡她所能辨別出她似乎是在一間頂樓裡。惟一的亮光來自屋頂的天宙,而此刻光線又極其微弱。幾分鐘後又會是一片漆黑。

  幾張破爛不堪的畫靠牆放著,還有一張破鐵床,幾把爛椅子,以及前面提到的煤箱。

  呻吟聲好像來自屋角。

  弗蘭基身上的繩子並不很緊,這使得她可以像螃蟹似地爬行。她就在肮髒的地板上蠕行著。

  「博比!」她突然叫起來。

  的確是博比,他的手腳也被捆著。此外,還有一塊布勒住了他的嘴。

  這時,他差不多弄松了繩子。弗蘭基過去幫他一把。儘管手腳捆在一起,她的手仍有點作用,最後用牙齒用力一拽,終於幹成了這事。

  儘管說話聲音很含糊,博比還是盡力叫出一聲:「弗蘭基!」

  「真高興我們又在一起了。」弗蘭基說,「但看來好像我們都是笨蛋。」

  「我想,」博比憂鬱地說,「這就是他們稱的『不小的勝利』吧。」

  「他們怎麼逮住你的?」弗蘭基追問道,「是在你給我寫那封信之後?」

  「什麼信?我從來沒寫過什麼信。」

  「唉!我明白了,」弗蘭基睜大眼睛,「我多蠢呀!還說別告訴任何人,信裡全是廢話。」

  「聽著,弗蘭基,我來把我碰到的事告訴你,然後你再繼續把你碰到的事告訴我。」

  他敘述了在格朗吉邸宅的冒險經歷以及後果。

  「我被弄到這個該死的小地方,」他說,「盤子裡有些吃的喝的東西。我餓極了就吃,我看這些東西肯定有麻醉作用,因為我吃完馬上就睡著了。今天星期幾?」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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