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上的謀殺 | 上頁 下頁 | |
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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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說的是使用威脅手段的案件。薩維奇先生是個頭腦精明的生意人,但他顯然像個蠟人一樣受那個女人擺佈。我完全相信她精通她那個行道。」 「我希望你會完完全全地告訴我全部情況,」弗蘭基大著膽子說,「卡斯泰爾斯先生是……晤,如此地激動,弄得我似乎莫名其妙。」 「這個案子極其簡單,」斯普拉格先生說,「我可以簡略把事實告訴你,這些情況每個人都容易理解,而且我這樣做沒有人會作對。」 「那麼請給我說說吧。」弗蘭基說。 「薩維奇先生是去年十一月從美國旅行歸來到英格蘭的。如你所知,他是個巨富,沒有近親。在這次旅行中,他結識了一個叫……呃……坦普爾頓夫人的女土。對這位坦普爾頓夫人,除了知道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和有個丈夫在附近某個地方之外,再也不知道更多的了。」 「就是凱曼夫婦。」弗蘭基想道。 「這類海上旅行很危險,」斯普拉格先生一面說一面微笑著搖搖頭,「顯然,薩維奇先生被深深吸引住了。他接受了那位女士的邀請來到她在奇坪薩默頓的那幢小別墅,並住了下來。至於他多久去那兒一次的確切情況,我還沒有掌握。但毫無疑問,在坦普爾頓夫人的影響下,他去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後來悲劇性的事情發生了。他有段時間感到自己的健康狀況不正常。他擔心自己可能患上了某種疾病『癌症?』」 「唔,是的,確實如此,癌症。他無法擺脫這個念頭。當時他正同坦普爾頓夫婦住在一起。他們勸他去倫敦找專家諮詢,他確實去了。說到這兒、弗朗西絲小姐,我的頭腦很開通。那位傑出的專家在那行道裡多年來可稱頂尖高手了,他把這次諮詢臭駡一頓,認為薩維奇先生沒有患癌症,而且把此話告訴了薩維奇先生。但薩維奇先生太迷信自己的感覺,聽到此話後也不願相信。所以說呀,弗朗西絲小姐,確實不帶偏見,而且懂點醫學知識,我看事情也許就有些不同了。」 「如果薩維奇先生的症狀使醫生難於判斷,醫生也許會很嚴肅地苦著臉,說到某些價格昂貴的治療方式,或反過來向他保證癌症已經轉移,使人感覺情況相當糟糕。薩維奇先生由於曾經聽說過醫生們常常向病人隱瞞病情的事例,他便根據自己的見解解釋這件事,自認為患了癌症。醫生的保證性話語都是假的,他真相信自己患了這種絕症。」 「總之,薩維奇先生精神負擔沉重地回到了奇坪薩默頓。他明白自己面臨痛苦不堪而揮之不去的死亡。我瞭解他家族的一些成員曾經死于癌症,他決心不再重蹈他眼見的他們遭受的那種痛苦。他派人請來一位律師,那位律師是一家著名事務所的受人尊敬的成員。律師為他擬定了一份遺囑,後來薩維奇先生在遺囑上簽了字送交律師妥善保管。 就在當天晚上,薩維奇先生服用了大劑量的氯醛,留下了一封信。信中他解釋自己寧願迅速地無痛而終,也不願痛苦而緩慢地死去。 「根據遺囑,薩維奇先生給坦普爾頓夫人留下了一筆七十萬英鎊的免稅遺贈款,其餘的捐給幾家指定的慈善機構。」 斯普拉格先生自我陶醉地在椅子上往後一靠。 「陪審團審判時普遍表示同情,裁定為精神不健全自殺。但我認為對此我們不表示異議,問題在於他立遺囑時是否精神不健全。我看任何陪審團都不會相信這一點。遺囑是律師在場時立下的,律師的意見是死者當時毫無疑問頭腦清醒、理智健全。我想我們也不能證實有什麼不合法的因素。薩維奇先生並沒有剝奪他親近的人的繼承權,他的親戚只有他很少見到的遠房堂兄妹,他們住在澳大利亞。」 斯普拉格先生停了一會兒。 「卡斯泰爾斯先生的爭議是這樣一份遺囑完全不符合薩維奇先生的個性。薩維奇先生根本不喜歡慈善組織,他一貫極力主張把錢傳給血緣親屬。但卡斯泰爾斯先生沒有文件來證明這些說法。正如我向他指出的那樣,人的主意會發生改變的。要爭訟這份遺囑,要同坦普爾頓夫人交涉,又要對付慈善組織。同時,遺囑還將接受檢驗。」 「當時沒發生爭議嗎?」弗蘭基問。 「正如我說的,薩維奇先生的親戚沒有居住在這個國家,他們對此事知之甚少。是卡斯泰爾斯先生提出了疑問。 他從非洲內陸旅行歸來,逐漸獲知此事詳情,就到英格蘭來看看有什麼辦法解決這事。我勉強地告訴他,我的意見是無能為力了。法律的完美特點就是佔有,坦普爾頓夫人已經處於佔有的位置,並且她已經出了國,我看哪,是到法國南部定居去了。她拒絕了同此事有關的一切聯繫。我提議瞭解一下法律顧問的意見,但卡斯泰爾斯先生認為沒有必要,他採納了我的意見,即已經無能為力了,或者說該做的應該當時做,按我的觀點看也大有疑問,現在來做這件事已為時過晚了。」 「我明白了,」弗蘭基說,「那麼沒人知道那位坦普爾頓夫人的情況了?」 斯普拉格先生搖搖頭,噘起嘴唇。 「像薩維奇先生這樣一個人,通曉生活,應該不那麼容易上當……但是……」斯普拉格先生悲哀地搖著頭,眼中好像掠過這麼一副景象:數不清的訴訟委託人應該明白事理,應該來找他使他們的案件一一私下和解。 弗蘭基站起來,說:「人都是了不起的生靈。」 她伸出了手。 「再見,斯普拉格先生。你真是太棒了,真的太棒了。我深感慚愧。」 「你們這些聰明的年輕人必須倍加小心。」斯普拉格先生對她搖著頭說。 「你真是個守護神。」弗蘭基說。 她熱情地握握斯普拉格先生的手,然後離開了這裡。 斯普拉格先生重新坐回桌前。他在想:「那位年輕的公爵……」 只有兩位公爵可能會這麼行事。 是哪一位呢? 他拿起一本《貴族》名錄。 第二十六章 夜間遇險 博比對莫伊拉莫明其妙地失蹤感到十分焦慮。設想莫伊拉居然在滿屋目擊者的情況下被幹掉,這想法有點異想天開。還有一種極其簡單的解釋就是無論情況如何糟糕,她在格朗吉邸宅中可能成了囚徒。博比反復告誡自己,匆匆下結論是很荒謬的。 博比一點不相信她是自願離開斯泰弗利的。他堅信莫伊拉決不會那樣不給他留個解釋就離去。此外,她曾經強調過她沒地方可去。 不會的,陰險的尼科爾森是這件事的主謀。不知道什麼原因,尼科爾森肯定發覺了莫伊拉的活動,這就是他的針對性措施。莫伊拉困在格朗吉邸宅邪惡的大牆內某個地方,成了囚徒,不能與外部世界聯繫。 不過她也許不願長期受囚。博比相信她說過的那些含蓄的話,她的恐懼不是想像力活躍的結果,也不是神經質。 這些話絕對是真實的。 尼科爾森打算擺脫自己的妻子,他策劃了好幾次都失敗了。眼下,她把自己的恐懼告訴了別人,就逼得他攤牌。他必須迅速行動,不然就完了。他有膽量採取行動嗎? 博比相信他會有這個膽量的,他肯定知道即便那些病人聽見他妻子的驚叫聲,他們也沒有證據。還有,他會認為他要對付的只有弗蘭基。很有可能他早就懷疑她了,他對她那場「車禍」所提的那些不相干的問題似乎表明了這一點。 但作為弗蘭基的司機,博比不相信他本人會被懷疑為與他身份不同的人。 是的,尼科爾森會採取行動的。莫伊拉的屍體大概會在遠離斯泰弗利的某個地方被發現,或許還會被海水浸泡過。 要不屍體可能在懸崖下被人發現。博比絕對相信,這事會顯得很像「意外事故」,尼科爾森擅長此道。 不過,博比又認為這個計劃及製造這樣一次意外事故需要時間,雖不很多,但總要一定的時間。尼科爾森既已攤牌,他必須要行動得比他原先期望的速度快。在尼科爾森可以實施行動之前,設想至少必須要二十四小時,這個設想是合理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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