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上的謀殺 | 上頁 下頁
四四


  他所具有的那種使當事人信任的強烈吸引力如催眠術一般,也使弗蘭基無法抗拒,只得實說。

  「我想查的是薩維奇先生的遺囑,約翰·薩維奇。」

  「真的?」斯普拉格先生的語調裡顯出極大的驚異。他沒料到這一點,「那太出乎意外了,確實非常出乎意料。」

  他的聲音中蘊含著極不正常的意思,以至弗蘭基吃驚地注視著他。

  「真的,」斯普拉格先生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弗朗西絲小姐,也許你能告訴我需要查這份遺囑的理由。」

  「不行,」弗蘭基緩緩說道,「我恐怕不能告訴你。」

  弗蘭基覺得斯普拉格先生出於某種原因,眼下的言談舉止完全不像他平時那麼和藹,那麼博識。他確實顯得焦慮不安。

  「我的確認為,」斯普拉格先生說,「我應當警告你。」

  「警告我?」弗蘭基問。

  「是的,雖然跡象還很模糊,非常模糊,但明顯有些可疑的事在運行之中。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捲入任何可疑的事情中去。」

  話說到此時,弗蘭基本想告訴他,自己早已徹底卷人了他明顯反對的這樁事情中了。但她沒說,只是疑惑地盯著斯普拉格先生看。

  「整個事件是個相當令人驚歎的巧合,」斯普拉格先生接著說,「這事明顯還在運行,很明顯。但這是怎麼回事,我目前不能隨便說。」

  弗蘭基仍然疑惑地看著他。

  「我剛剛知道了一條消息,」斯普拉格先生怒氣衝衝地說,「我被人冒充了,弗朗西絲小姐。故意冒充。對此你說點什麼呢?」

  弗蘭基一陣驚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第二十五章 斯普拉格先生如是說

  後來,弗蘭基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怎麼發現的呢?」

  這根本不是她想要說的話。實際上,她可以閉口不言裝一陣子糊塗,但話已出口。斯普拉格先生要是還看不出他們涉及冒名頂替的這件事的話,那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律師了,「這麼說你知道這件事的一些情況了,弗朗西絲小姐?」

  「不錯,」弗蘭基答道。她稍停一下,深深吸一口氣後又說,「斯普拉格先生,全部事我都確實參與了。」

  「我深感驚奇。」斯普拉格先生說。他的語音中含有一種奮戰的意味,違法的律師與慈祥的家庭律師處於不和的狀太「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這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弗蘭基心虛地說,「我們…我們是找點事幹幹。」

  「那麼,」斯普拉格先生追問道,「拿他來冒充我是誰的主意呢?」

  弗蘭基看著他,計上心來,迅速作了決定。「那是年輕的諾……公爵,」她打住話頭,「我真不該提名道姓,那樣不太好。」

  但她明白形勢對她很有利。斯普拉格先生是否會原諒區區一個牧師的兒子的魯莽行為,這值得懷疑,但他對貴族姓名的偏愛會使他寬待一位公爵的無禮做法。果然,他恢復了慈祥的神情。

  「唉!你們這些聰明的年輕人呀,」他喃喃道,一面擺動食指,「你們給自己找了多少麻煩。弗朗西絲小姐,你會覺得意外的是,相當多的法律糾紛也許起因是一場表面上毫無惡意、一時興起的玩笑,只不過高興過頭了點,但有時這種糾紛特別難於私下和解。」

  「我認為你太了不起了,斯普拉格先生。」弗蘭基連忙誠摯地說,「我真的這麼想。一千個人中也沒有一個人會有你這麼了不起。我的確深感羞愧。」

  「不,不,弗朗西絲小姐。」斯普拉格先生像個父親一樣地說道。

  「哦,但我真難為情。我想是裡文頓夫人……她到底給你說了什麼呢?」

  「你看我這兒有封信,半小時以前我才打開的。」

  弗蘭基伸出手,斯普拉格先生把信放在她手上時表情似乎在說:「瞧呀,自己瞧瞧你的愚蠢導致了什麼結果。」

  裡文頓夫人的信是這樣的:

  親愛的斯普拉格先生:

  我真太遲鈍了,但我剛想起的一件事也許有助於你瞭解那天拜訪我時間的事。艾倫·卡斯泰爾斯提到過他打算到一個叫奇坪薩默頓的地方去。我不知道這是否對你有幫助。

  你告訴我的關於莫爾特雷弗一案的情況,我太感興趣了。致以誠摯的問候。

  你忠實的

  愛迪絲·裡文頓

  「你可以看出情況也許非常嚴重,」斯普拉格先生聲色俱厲地說,但嚴厲中揉有善意,「我相信一樁極其可疑的事正在運行。是否同莫爾特雷弗一案有關,還是同我的訴訟委託人卡斯泰爾斯先生……」

  弗蘭基打斷了他的話,激動地問道:「艾倫·卡斯泰爾斯是你的委託人?」

  「是的,他一個月前最近一次到英格蘭時來向我諮詢過。你認識卡斯泰爾斯先生,弗朗西絲小姐?」

  「我認為可以說認識吧。」弗蘭基說。

  「一個極富魅力的人,」斯普拉格先生說,「他把一大片……很大的空間帶進了我的辦公室。」

  「他來向你諮詢有關薩維奇先生遺囑的問題,不是嗎?」

  弗蘭基問。

  「哎呀!」斯普拉格叫道,「這麼說是你建議他來找我的吧,他想不起那個人是誰了。我沒能幫他更多忙,真是遺憾。」

  「你建議他做點什麼呢?」弗蘭基問,「也許告訴我不違反職業行規吧?」

  「沒這回事,」斯普拉格先生微笑了,「我的意見是對那份遺囑是無事可做了——無事了,這就是說,除非薩維奇先生的親戚準備花大量錢財來打官司。對此我推測他們要麼不準備去打,要麼真的去打。我從不勸人把案子弄進法庭,除非有勝訴的希望還差不多。法律,弗朗西絲小姐,是頭捉摸不定的畜牲,它彎來拐去地叫那些毫無法律頭腦的人嚇一跳。我的座右銘歷來是:私下和解。」

  「這件事太古怪了。」弗蘭基沉思地說道,她產生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她可能隨時踏出一步,這場遊戲就終結了。

  「這類案件不像你認為的那麼簡單。」斯普拉格先生說。

  「自殺案件嗎?」弗蘭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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