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上的謀殺 | 上頁 下頁
四三


  牌上有幾家房產代理商家的名字,弗蘭基選了兩家記下來。然後,她決定了出征計劃,並著手付諸行動。

  第一家房產代理公司是位於普雷德大街的戈登和波特聯合房產公司。

  「早上好,」弗蘭基說,「我不知道你能否向我提供凱曼先生的地址?最近他不住在聖倫納德花園十七號。」

  「可以,」弗蘭基問的那個小夥子答道,「他住的時間不長,是不是?我們替房主代理業務。凱曼先生每逢要處理一些國外郵件時才租房一個季度。」

  「這麼說,你沒有他的地址了?」

  「恐怕沒有。他同我們結清了賬,就這樣。」

  「但他租房肯定有原來的某個地址吧。」

  「是個旅館,我看是帕丁頓車站的G.W.R旅館,你是知道的。」

  「依據是……」弗蘭基試探道。

  「他預付了一季度的租金,還有一份煤氣和用電的押金。」

  「原來這樣!」弗蘭基深感失望。

  她看見那位小夥子頗覺奇怪地盯著她看。房地產代理商善於概括客戶的「社會等極」,他顯然因為弗蘭基對凱曼先生的興趣感到十分意外。

  「凱曼先生還欠我許多錢呢。」弗蘭基謊稱道。

  小夥子的臉上頓時現出憤慨的表情。出於對紅顏女子破財的充分同情,他盡其所能地翻遍了成卷的書信文案,但始終沒有找到凱曼先生現在和過去的住址。

  弗蘭基謝過他後就離開了。她乘輛出租車到了下一家房產代理商公司。她根本沒浪費時間重複剛才的過程。第一家公司是租房給凱曼的公司,那些人只關心代表房主把房子再租出去。弗蘭基索要了一份檢查許可證。

  這次,她為了消除辦事員臉上出現的驚訝表情,她就解釋說想要一處便宜的房子開辦女子寄宿所。驚訝的表情無影無蹤,弗蘭基出來時帶著聖倫納德花園十七號的鑰匙,還有兩處以上「房產」的鑰匙,後幾個地方她根本沒打算去看。

  弗蘭基想,還算有點走運,那位辦事員不想陪她前往,大概只有涉及到帶家具的房屋出租時他們才會那麼做。

  當她打開十七號大門的鎖推門而人時,一股緊閉房屋的黴臭味襲進她的鼻孔。

  這是幢倒胃口的房屋,裝修質量很差,油漆肮髒起泡。

  弗蘭基從頂樓到地下室依次細查了一遍。屋子在租房子的人離去後已經清理過了。屋內還有些繩子、舊報紙、零星的釘子和工具。但有關個人用品,弗蘭基連撕碎的紙片也沒發現。

  惟一使她感興趣的可能有點意義的東西,是一本翻開放在窗下座位上的《鐵路指南ABC》。特意打開的這一頁上沒有任何人的名字,但弗蘭基還是抄了很多內容在一個小筆記本上,作為她曾經希望找到的東西的替代品。

  就查找凱曼夫婦來說,她終於失敗了。

  她用這僅僅是意料中的事這種想法來安慰自己。如果凱曼夫婦同犯罪的一方有聯繫,他們一定會特別留心不讓別人查到他們的蹤跡。這至少是種消極方面的有效證據。

  當弗蘭基把鑰匙交回房產代理商手中,並謊稱兩天后再同他們聯繫時,她心中仍然感到十分失望。

  她心情沉重地沿著大街向公園走去,盤算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一陣暴雨襲來,打斷了她毫無結果的沉思具想。

  看不到一輛出租車,她急忙護住心愛的帽子,沖進了附近的地鐵入口。她買了一張到皮卡迪裡廣場的車票,又在書攤上買了兩份報紙。

  弗蘭基進入車廂時,車廂裡幾乎空無一人。她竭力排除腦中那些煩人的問題,打開報紙,集中注意力看報上的消息。

  她漫無邊際地讀著報上的消息。

  若干人暴斃街頭;一名女學生神秘失蹤;彼德漢姆普頓夫人在克拉裡奇舉辦舞會;約翰·米爾金頓爵士在遊艇出事後恢復健康,那艘有名的「阿斯特拉多拉」號遊艇原屬￿已故的百萬富翁約翰·薩維奇先生。這是一艘不吉利的船嗎?船的設計者慘死;薩維奇先生自殺身亡;只有約翰·米爾金頓爵士靠奇跡免於一死。

  弗蘭基撇下報紙,皺眉努力回憶著。

  約翰·薩維奇的名字以前被提到過兩次:一次是西爾維亞在說到艾倫·卡斯泰爾斯時提到的;一次是博比,他是在複述同裡文頓夫人的談話時講到的。

  艾倫·卡斯泰爾斯曾經是約翰·薩維奇的朋友。裡文頓夫人似乎認為卡斯泰爾斯在英格蘭出現與薩維奇的死亡有關。薩維奇自殺——這是怎麼回事?——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患癌症。

  假定一下,艾倫·卡斯泰爾斯對他朋友死亡的說法並不滿意,假定他來英格蘭是調查事實真相?再假定,圍繞薩維奇之死的環境,就是她同博比正在扮演角色的這場戲的第一幕。

  「這有可能,」弗蘭基想道,「是呀,有可能。」

  她陷入了深思,不知道如何最好地對付新局面。誰是薩維奇的摯友她一無所知。

  後來她想到了薩維奇的遺囑。如果他的死亡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那麼他的遺囑可能會提供一些線索。

  弗蘭基知道,只要花一先令就可在倫敦的某個地方查到遺囑,但她記不起那個地方在哪裡。

  列車到站停下了,弗蘭基看見到了大英博物館,她坐過了牛津廣場,本來她打算在那兒換車的。

  她跳下車來。當地出現在大街上時想起了個主意。走了五分鐘,她來到斯普拉格和詹金森聯合律師事務所。

  弗蘭基受到滿懷敬意的接待,馬上被迎進斯普拉格先生的個人辦公室。斯普拉格先生是這家律師事務所的資深律師。

  斯普拉格先生為人和藹可親。那些有身份的當事人想脫離麻煩時來找他,聽到他那豐潤而且具有說服力的聲音,就會得到極大的安慰。據傳聞,斯普拉格先生對倫敦上流家庭的醜聞知道得比其他同行多。

  「真太高興見到你了,弗朗西絲小姐。」斯普拉格先生說,「請坐。你肯定那張椅子坐著很舒服吧?是的,是的。眼下的天氣真不錯,可不是?真是個小陽春。馬欽頓伯爵身體怎麼樣?晤,我相信他會好起來。」

  弗蘭基很得體地回答了這個詢問。

  接著斯普拉格先生動了動鼻樑上的夾鼻眼鏡,儼然一副法律諮詢行家的模樣。

  「說吧,弗朗西絲小姐,」他說,「今天下午什麼事使我有幸在我……晤……我這亂糟糟的辦公室裡見到你?」

  「是訛詐?不檢點的信件?同某個不良青年纏上了?被裁縫投訴了?」他皺著眉頭飛快地想這一系列的問題,小心謹慎的皺眉提問是很符合斯普拉格先生的律師身份和收入的。

  「我想查一份遺囑,」弗蘭基說,「我不知道該去哪裡和怎麼查。不過有個地方付一先令就可以查,不是這兒嗎?」

  「那是薩默塞特事務所。」斯普拉格先生說,「但那是什麼樣的遺囑呢?我想我完全能告訴你所想知道的……呢……你家的遺囑。我可以說,我相信我們事務所多年以前就有幸把那些遺囑擬訂了。」

  「不是我家的遺囑。」弗蘭基說。

  「不是?」斯普拉格先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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