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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的憤怒(15)


  波洛向前傾了傾。

  「如果我告訴您,夫人,您的直覺是建立在潛意識裡記住的某些事實上,您可能不相信。但如果我說我建議的這個試驗對那個不幸的年輕人查爾斯萊弗森非常重要,那麼您就不會拒絕吧?」

  「誰施催眠術呢?」阿斯特韋爾夫人半信半疑地問:「你?」

  「我的一個朋友,夫人。如果沒弄錯的話,他這時候該到了。我聽到了外面的車輪聲。」

  「他是誰?」

  「一個來自哈利大街的卡紮勒特博士。」

  「他……正常嗎?」阿斯特韋爾夫人擔心地問。

  「他不是騙子,夫人。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你可以完全放心。」

  「好吧。」阿斯特韋爾夫人歎了口氣,「我不相信這個,但如果您想讓我這麼做那就試試吧。免得別人說我阻撓你辦案。」

  「謝謝,夫人。」

  波洛匆忙走了出去。幾分鐘後他帶回來一個長著圓圓的娃娃臉,戴副高度近視鏡的矮個子男人。他的長相使阿斯特韋爾夫人很失望,因為她想像中的催眠師不應該是這樣的。波洛給兩人作了介紹。

  「好吧。」阿斯特韋爾夫人爽快地答應著,「我們怎麼開始這件蠢事呢?」

  「很簡單,夫人,很簡單。」矮博士說道,「向後仰靠,嗯,就這樣,很好,放鬆!」

  「我一點兒也沒緊張。」阿斯特韋爾夫人說,「我倒要看看他怎樣違背我的意願催眠。」

  卡紮勒特博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啊啊,但如果您願意,這不會與您的意願相矛盾的,不是嗎?」他高興他說,「好。把那盞燈打開,好嗎,波洛先生?就人睡了,阿斯特韋爾夫人。」

  他變換了一下位置。

  「天漸漸黑了。你很困很困。你的眼皮感到有些沉重,它們閉上了……閉上了……閉上了。不久你就會睡著……」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漸漸單調了。他向前探身看了看,輕輕扒開阿斯特韋爾夫人的右眼皮。然後他轉向波洛,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他低聲說,「繼續嗎?」

  「如果你願意。」

  醫生厲聲而威嚴地說道:「你睡著了,夫人。但你聽我說,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沙發上的身體一動也沒動,連眼皮也沒抬,用一種低沉而毫無感情的語氣回答:「我聽你的。我能回答你的問題。」

  「阿斯特韋爾夫人,我想讓你回到你丈夫被害的那個夜晚。你還記得那個夜晚嗎?」

  「是的」

  「你在吃晚飯。向我描述一切你看到了什麼,有什麼感覺。」

  阿斯特韋爾夫人仰躺的身體略微不安地動了動。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為莉莉擔心。」

  「我們知道這個。告訴我們你看到了什麼?」

  「維克托正狼吞虎嚥地吃著醃杏仁,他很貪吃。明天我要告訴帕森斯不要把那道萊放在他那邊。」

  「接著說,夫人。」

  「魯本晚上脾氣壞透了。我認為不只是因為莉莉。可能還有生意上的事。維克托奇怪地看著他。」

  「給我們講講特裡富西斯先生,阿斯特韋爾夫人。」

  「他左邊襯衫袖口磨破了。頭上搽了好多頭油。我討厭男人這樣,因為會把臥室的床弄髒的。」

  卡紮勒特看了看波洛,波洛搖搖頭。

  「晚餐結束後,夫人,你們在喝咖啡。給我講講當時的情況。」

  「今天的咖啡很好喝。每天的咖啡味道都不一樣。廚師煮的咖啡時好時壞。莉莉不停地看著窗外,我不知道為什麼。魯本走了進來。他火爆的脾氣又來了,破口大駡起可憐的特裡富西斯先生。特裡富西斯先生的手拿起了紙刀,那把像真刀一樣鋒利的大紙刀。他把刀攝得緊緊的,手指慘白。

  他把刀猛地紮在桌子上,刀尖都折斷了。他拿它的姿勢就像拿一把匕首殺人的樣子。瞧,他們一塊兒出去了。莉莉穿上了她那件綠色的晚禮服,綠色很適合她,她看起來可愛極了,像朵嬌嫩的百合花。下周我必須讓人把床單,床罩、枕巾洗一下。」

  「等一下,夫人。」

  醫生湊到波洛跟前。

  「我們得到了我們想知道的。我認為,」他咕噥道,「那個拿紙刀的動作,使她認定是秘書幹的。」

  「我們現在再談一下塔屋的事。」

  醫生點了點頭,然後又用宏亮、威嚴的語調向阿斯特韋爾夫人提起問題來。

  「已是深夜了,你和丈夫在塔屋。你和他吵得很凶,是吧?」

  阿斯特韋爾夫人又不安地動了動。

  「是的……很可怕……非常可怕。我們都說了些嚇人的話……我們兩個人。」

  「不要太在意。你可以看清整個房間。窗簾拉著,燈開著。」

  「吊燈沒開,只有檯燈是開著的。」

  「你離開了丈夫,你向他道了聲晚安。」

  「不,沒有。我太生氣了。」

  「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他,不久他就被謀殺了。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夫人?」

  「是的,特裡富西斯先生。」

  「為什麼這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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