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雪地上的女屍 | 上頁 下頁 | |
弱者的憤怒(1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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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之前,波洛先生,我必須告訴你我的哥哥那天晚上約好和我見面。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我沒有上床睡覺。 我在等待,我猜所有人都睡著了便又偷偷地下了樓,從偏門出去了。見到漢弗萊匆忙把發生的事向他簡單他說了。我告訴他他想得到的文件就在塔屋魯本先生的保險櫃裡,我們商量好作最後一次冒險在那晚取出文件。 「我在前面探路。當我從偏門回來時聽到教堂的鐘敲了十二下。我徑直去了塔屋。剛上樓梯,我就聽到『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摔倒在地上,接著聽到一聲驚叫:『我的天哪!』不一會兒,塔屋的門開了,查爾斯萊弗森走了出來。月光下他的臉我看得很清楚,但我在樓梯的暗處蹲伏著,他沒有看到我。 「他站在那兒,搖搖晃晃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他側耳聽著什麼,然後振作起來,推開門又走了進去,隨意喊叫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他的聲音輕鬆自然,但臉上卻是驚慌恐懼。他又等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上了樓,不見了。 他走後,我等了一二分鐘,見周圍寂靜無聲便偷偷地走進塔屋。我感覺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吊燈沒有開,但檯燈卻亮著。借著燈光,我看到魯本先生躺在桌邊的地板上。我不知道當時怎麼壯的膽,抖抖索索地走過去蹲下去看,發現他死了,是被人從後面擊中的。好像沒死多長時間,我摸了摸他的手,還溫熱。太可怕了,波洛先生,太可怕了!」 她想著又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然後呢?」波洛說著用犀利的目光看著她。 莉莉瑪格雷夫點點頭。 「是的,波洛先生,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我為什麼不喊醒家裡的人?我本應該這麼做,我知道,但我蹲在那兒,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和魯本先生的爭吵,我偷偷出去見漢弗萊,他打算第二天把我趕走,再加上他的死。如果我在案發現場,後果會不堪設想。他們會說是我讓漢弗萊進來,然後漢弗萊出於報復殺了魯本先生。如果我說我曾看到查爾斯萊弗森從塔屋裡走出來,准會相信呢? 「太可怕了,波洛先生!我跪在那兒,越想越害怕,一低頭看到魯本先生倒在地上時從他衣袋裡滑落出來的鑰匙,其中有保險櫃的鑰匙。我早就知道了保險櫃的密碼,因為我曾聽阿斯特韋爾夫人說過。我走到保險櫃前,開了保險櫃門,在裡面的文件裡翻找著。 最後我找到了。漢弗萊猜得很對,魯本先生是姆帕拉金礦的幕後指使者,他巧妙地把漢弗萊耍了,這就更糟糕了,因為別人會把這個當做是漢弗萊作案的動機,我們會更難澄清了。我把文件放回保險櫃,鑰匙沒取出,徑直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二天早晨,當女傭人發現屍體時,我裝做既驚訝又恐懼的樣子,像其他的人一樣。」 她站起來,可憐兮兮地看著波洛。 「相信我。波洛先生,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孩子。」波洛說,「你解開了許多令我迷惑不解的謎。一個是查爾斯萊弗森作的案,另一個是你極力阻撓我來這兒。」 莉莉點了點頭。 「我怕您。」她直率地承認,「我知道阿斯特韋爾夫人不知道查爾斯有罪,但我卻什麼也不能說。我很矛盾。我希望同時又不希望您拒絕接受這個案件。」 「如果我處於你這種處境也會這樣做的。」波洛艱澀地說。 莉莉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嘴唇動了動。 「現在,波洛先生,您下一步做什麼呢?」 「不要擔心,小姐。我相信你說的這些,也理解你的處境。下一步是去倫敦找米勒警督。」 「然後呢?」莉莉問。 「然後,」波洛說:「我們走著瞧吧。」 走出書房。他又看了看手裡的那塊浸髒的綠色雪紡綢布頭。 「很神奇!」他自鳴得意地咕噥著,「赫爾克里波洛是個天才。」 警督米勒卻並不很欣賞波洛。他不屬蘇格蘭場裡喜歡和這個小個子比利時人合作的那群人,他覺得赫爾克里波洛有點被誇得神乎其神了。他也自命不凡。他趾高氣揚地接見了波洛。 「是為阿斯特韋爾夫人而來的,不是嗎?你聽信了她那海市蜃樓般的假想。」 「那麼在你看來這個案件就沒有值得懷疑的?」 米勒眨眨眼:「再沒有比這更清楚的,就差沒當場捉住了。」 「萊弗森先生也有他的理由,是嗎?」 「他最好閉嘴!」警督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申辯說他徑直回房了,根本就沒見著他的舅舅。這顯然是騙傻瓜的把戲。」 「這當然違背事實!」波洛咕噥說,「這個年輕的萊弗森先生是怎樣反駁你的?」 「見鬼,這個小傻瓜。」 「說性情軟弱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警督點點頭。 「一般人會很難相信那種年輕人會……怎麼說呢……有殺人的膽量。」 「表面上看,不能。」警督贊同道,「但,我的天哪,這類事我也遇到過好多,把文弱、浪蕩的傢伙擠到角落裡灌醉,不一會兒你就會讓他脾氣暴躁起來。這種人走投無路時比一個強壯的人都危險。」 「是這樣的,是的。你說的對極了。」 米勒放鬆了些。 「當然,你說得對。波洛先生,」他說,「你也同樣從中受益,自然你要裝作檢驗證據來敷衍,這我很理解。」 「你對這方面很感興趣。」波洛咕噥著便起身走了。 他下一個拜訪對象是查爾斯萊弗森的律師。梅修先生是個乾瘦、纖弱、小心謹慎的人。他客氣地接待了波洛。然而波洛自會讓人暢所欲言。十分鐘之後兩人便親切地交談起來。 「你也明白,」波洛說,「我主要是為萊弗森先生的利益而來。這也是阿斯特韋爾夫人的願望,她相信他沒罪。」 「是的,是的,確實是這樣。」梅修先生不感興趣地說。 波洛眨了眨眼。「你也許對阿斯特韋爾夫人的看法很重視?」他試探著說。 「她明天說不定就相信他是有罪的了。」律師乾澀地說。 「她的直覺當然不能證明什麼。」波洛同意道,「表面上看這個案件對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很不利。」 「遺憾的是他在警察面前還那麼固執。」律師說,「他堅持他的說法對他無一益處。」 「他對你也一再堅持他的說法?」波洛問道。 梅修點點頭:「沒什麼不同,他就像只鸚鵡。」 「這就使你對他失去了信心!」波洛說,「啊,不要否認這一點。」他做出舉手投降的動作急忙補充道:「我看得出來你內心裡相信他有罪。但聽我說,聽我說,我赫爾克里波洛給你講講事情的原委。」 「這個年輕人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中,他渾身顯示出,怎麼說呢,荷蘭人的勇氣。在這種情緒下,他用鑰匙開了門,跌跌撞撞地去了塔屋。他朝房間裡看了看,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他的舅舅伏在桌上。 「就像我們剛才說的。萊弗森先生有荷蘭人似的暴躁脾氣。他隨心所欲,向他舅舅發洩了一通不滿。他公然蔑視他、侮辱他,他的舅舅卻不吭聲,他越說越來勁,嗓門也越來越大。最後他看到舅舅一直沒反應便有些醒悟。走過去推了推舅舅。誰知他舅舅整個身體就倒了下去,癱成一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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