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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的憤怒(10)


  「啊,是的,你猜得很對。你必須刺出血,明白嗎?但不要太多。」

  喬治托住主人的手指,波洛閉上眼睛。

  僕人用領帶針刺了一下手指,波洛哼了一聲。

  「Je vous remercie(法語:再一次感謝你。譯注),喬治。」他說,「你對我幫助很大。」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塊綠色的布頭,小心謹慎地把手指在上面擦拭了一下。

  「我們做的簡直是個奇跡。」他盯著布頭看了一會說道,「喬治你不覺得好奇,這很好。」

  僕人正小心地向窗外看了看。

  「對不起,先生。」他輕聲說,「一位先生開一輛汽車過來了。」

  「啊!啊!」波洛說,他急忙站起來,「還沒見過這位維克托阿斯特韋爾先生,現在我倒要見見他。」

  波洛未見其人已先聞其聲。大廳裡傳來一陣怒駡聲。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該死的自癡!箱子裡有玻璃杯,該死的,帕森斯,滾開!放下,你這個蠢貨!」

  波洛悄元聲息地下了樓,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人站在大廳裡,便禮貌地向他欠了欠身。

  「見鬼!你是誰?」他咆哮著。

  波洛又欠了欠身。

  「我是赫爾克里波洛。」

  「上帝!」維克托阿斯特韋爾說,「是南希把你找來的!是吧?」

  他拍了拍波洛的肩,把他摟進了書房。

  「你就是那個讓他們驚慌失措的傢伙。」他上下打量著波洛說道,「很抱歉,我的司機是頭笨驢,帕森斯又總是讓我不順心,這個大傻瓜。」

  「你知道,我倒不是虐待傻瓜。」他抱歉似的說道,「但您決不是傻瓜,啊,波洛先生?」

  他快活地大笑著。

  「這麼想的人就錯了。」波洛溫和地說。

  「是嗎?嗯,於是南希就把您請了來……向你說了她對秘書的懷疑。這沒什麼值得懷疑的,特裡富西斯像奶牛一樣溫順……但他也喝奶。我想,這個傢伙是絕對戒酒主義者,您在他身上一無所獲吧?」

  「如果我們有機會去透視人性,那就不能說是浪費時間與精力。」波洛平靜地說。

  「人性,哦?」

  維克托阿斯特韋爾盯著他,然後大大咧咧地坐到一把椅子上。

  「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嗎?」

  「謝謝,你能講講那晚和你哥哥吵了些什麼嗎?」

  維克托阿斯特韋爾搖了搖頭。

  「與案件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斷然說道。

  「您不能太自信。」波洛說。

  「跟查爾斯菜弗森一點關係也沒有。」

  「阿斯特韋爾夫人認為查爾斯與案件一點關係也沒有。」

  「哦,南希!」

  「帕森斯說那晚查爾斯萊弗森先生去過案發現場,但他沒看到他。記住,沒人看到。」

  「很簡單。魯本把年輕的查爾斯臭駡了一頓,我敢斷定他又是無事生非。之後,他又想欺負我。我把幾件家醜抖了出來,只是想惹惱他。我是不吃他那一套的,而且我決定和那傢伙對抗到底,那晚我跟他實話實說了。我回房後沒有上床睡覺,我半開著門,坐在椅子上吸煙。我的房間在二樓,波洛先生,查爾斯的就在我隔壁。」

  「對不起,打斷一下……特裡富西斯的房間也在二樓?」

  阿斯特韋爾點點頭。

  「是的,他的房間離我們遠一點兒。」

  「在樓梯旁邊。」

  「不,另一方向。」

  波洛面露奇異之色,但對方卻沒發現,接著說:「那時我在等查爾斯。我聽到大門開動的聲音,我想大約是差五分十二點吧,但過了十分鐘查爾斯也沒出現。當他上樓來時我發現和他談是談不了了。」

  他煞有介事地舉起胳膊。

  「我明白。」波洛輕聲道。

  「可憐的惡魔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間。」阿斯特韋爾說,「他看起來像鬼一樣臉色蒼白。我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的神情。當然,現在我意識到那是他剛剛殺了人。」

  波洛馬上追問道:

  「你沒聽到塔屋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但你要記住我是在這棟樓的另一邊。牆壁很厚,我想甚至那兒的槍響你都聽不到。」

  波洛點點頭。

  「我問他需不需要幫助。」阿斯特韋爾接著說,「他說他沒什麼,就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砰』地把門關上了。我也只好上床睡覺了。」

  波洛盯著地毯陷入了沉思……

  「你意識到沒有,阿斯特韋爾先生,」他終於說,「你的證明是非常重要的?」

  「我想是的,至少……你是什麼意思?」

  「你的證據是從開大門聲到萊弗森出現在樓上之間過了十分鐘。但他自己說,我是這樣理解的,他開了門徑直回房睡了。但事情沒這麼簡單。我承認阿斯特韋爾夫人對秘書的指控很離奇,但至今也不能證明是不可能的。但你的證詞證明他不在作案現常」「這是怎麼回事?」

  「阿斯特韋爾夫人說她是在差一刻十二點離開她的丈夫的,而秘書是在十一點去睡覺的,他能作案的時間是在差一刻十二點到查爾斯萊弗森回來之間。如果像你說的那樣,你坐在屋裡開著門,他不可能從他自己屋裡出來而不被你看到。」

  「是這樣。」對方同意道。

  「再沒有別的樓梯?」

  「沒有,去塔樓他必須從我門前經過,而他沒有,這一點我敢確定。怎麼說呢,波洛先生,像我剛才說的,這個人溫順得像個牧師。我向你保證。」

  「但……是的,是的。」他似覺意外地說,「我明白了一切。」他頓了頓,「你不想告訴我你和魯本先生爭吵的原因?」

  對方的臉頓時變得通紅。

  「您在我這兒不會得到什麼的。」

  波洛看著屋頂。

  「我總是很謹慎的,」他咕噥著,「如果涉及到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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