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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隻黑畫眉(4)


  「是的。我特意看了看他的牙齒。人老了牙會變黃的,但他的牙齒卻狀況良好。」

  「沒有一點兒變色?」

  「沒有。我想他不是你說的那種嗜煙如命的人。」

  「確切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突發奇想……也許不會成功!再見,麥克安德魯醫生,謝謝你的幫助!」

  他握了握醫生的手便走了。

  「現在,」他說,「從突發奇想著手。」

  在加蘭特恩德沃他又在上次和博寧頓共同進餐的桌旁坐下。服務小姐不是莫利,她告訴他莫利休假去了。

  才只有七點鐘,客人不多,波洛便和姑娘聊起老蓋斯科因先生。

  「是的。」她說,「他定時來這兒用餐已多年了。但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叫什麼。我們看了報紙才知道他死了,因為那上面有他的照片。『快看那,』我當時對莫利說,『這不是我們的老人家老時間嗎?』我們以前常這樣叫他。」

  「他死去的當晚還在這兒用了餐,是吧?」

  「是的,三日,星期四。他每星期四總要來這兒。星期二和星期四他都來這兒——像時鐘一樣準確無誤。」

  「我想你不記得他吃什麼了吧?」

  「讓我想想。咖哩肉湯,是的,牛排布丁或者是豬肉?不,是布丁,黑刺莓果,蘋果餡餅,奶酪。想想他那晚回到家裡從樓梯上摔下來,多麼可怕啊!據說是他晨衣上破舊的腰帶絆的。當然,他的衣服總是那麼糟糕——破舊,隨便,但他自己卻感覺是個重要人物!哦,我們這兒什麼樣的顧客都有。」

  她走了。

  波洛吃著魚片。眼睛閃著幽幽的綠光。

  「很奇怪。」他自言自語道,「聰明絕頂的人怎能忽視這樣的細節。博寧頓一定會感興趣的。」

  但時間卻不容許他和博寧頓坐下來漫談。

  他從一個誠實可信的居民那兒打聽到了一些信息後便毫不費力地找到了當地的驗屍官。

  「已故的蓋斯科因是個古怪的人。」他想想說,「一個孤僻的老傢伙。難道他的孤僻反倒引起了人們的興趣?」

  他說著奇怪地看了看他的來訪者。

  赫爾克里·波洛字斟句酌地說道:

  「先生,所有與此有關的事對調查都非常有用。」

  「好吧,你需要什麼幫助呢?」

  「謝謝!我相信,在你們的郡法庭要銷毀的檔案中,或者說沒收的物件中……不知怎麼說合適,有一封從亨利·蓋斯科因的晨衣口袋裡找出的一封信,是有這麼一回事吧?」

  「是的。」

  「一封他侄子喬治·洛裡默醫生寫給他的信?」

  「非常正確。這封信證明了死亡的確切時間。」

  「也做了技術檢驗?」

  「毫無疑問。」

  「那封信還在嗎?」

  赫爾克里·波洛緊張地等待著回答。

  當他聽說這封信還在有待于進一步檢驗時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拿到信後仔細地看了看。信是用鋼筆寫的,字寫得很潦草。

  內容是這樣的:

  亨利叔叔:

  很抱歉,安東尼叔叔的那件事我沒有辦好。他對您去拜訪他的願望沒有顯示出任何的興趣,對於您所說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予理睬。他已病入膏育,思維混亂。我想他離開我們的日子已不遠了。他似乎記不清您是誰。

  很遺憾沒幫您多大忙,但我保證已盡了我最大的努力。

  愛您的侄子

  喬治·洛裡默

  落款是十一月三日,波洛掃了一眼郵戳——十一月三日下午四點半。

  他咕噥道:

  「一切接合得如此完美,不是嗎?」

  金斯頓希爾是他的下一個目標。稍費了些周折後,他以令人感動的執著得到了會見阿米莉亞·希爾,已故安東尼·蓋斯科因的廚師兼女傭的機會。

  希爾太太起初還很冷淡,不是很合作。但這個長相奇特卻有著讓人折服的和顏悅色的態度的外國人巧舌如簧,他具有連石頭都能說得動的本事。阿米莉亞開始放鬆下來。

  似乎她面對的是許多同她一樣的女人,把滿腹的苦水頃刻問倒給了她認為與她有同感的忠實的聽眾。

  她料理蓋斯科因先生的家務已有十四年了——這可不是件容易的工作!不,的確不容易!換了別人早就為這需要忍受的壓力而退縮了!這位可憐的先生性情古怪,這是眾所周知沒什麼可隱瞞的!他嗜財如命——他的財產是個未知數!但希爾大太忠實地服侍他,容忍著他古怪的生活習慣。

  她想按理說無論如何也會給她留點什麼作紀念,但什麼也沒有!按老遺囑他把財產全部遺贈給他的妻子,如果她先他而去,就把一切留給他的兄弟亨利。好幾年前的老遺囑了。

  這似乎對她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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