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雪地上的女屍 | 上頁 下頁
夢境(5)


  姑娘搖搖頭。

  「那你呢?康沃西先生。」

  「不,他什麼也沒對我說。他只讓我給您寫了那封信,但我不知道他想向你諮詢什麼。我當時想可能是生意上的事。」

  波洛便轉移了話題說道:「那麼我們來談談法利先生的死,好嗎?」

  巴尼特警督用探詢的目光看了看法利太太、斯蒂林弗利特醫生,然後便充當了發言人。

  「法利先生有每天下午在一樓自己房間裡辦公的習慣。

  他那幾天正忙於公司合併的事。」

  這時雨果·康沃西補充道:「長途公共汽車業務合併的事。」

  「與此有關,」巴尼特警督看了看他接著說,「法利先生同意接受兩位記者的採訪。我想他很少這樣做,五年能有一次吧?兩位分別來自聯合報社和統一報社的記者說,他們是在三點過一刻如約到達的,而後在一樓法利先生的辦公室門外等候——這是他歷來的習慣。三點二十分鐵路集團公司來了位連絡人,帶著一些緊急文件。他馬上被帶到法利的房間把文件交給了法利。法利把他送出了辦公室。看到兩位記者便說道:「非常抱歉,先生們,讓你們久等了。但我必須先處理一份緊急商務文件,我會儘快處理完的。」

  這兩位記者,亞當斯和斯托達特先生對此表示理解並答應耐心等待。法利先生便走回房間,關上門……從此就沒再見他出來!」

  「說下去。」波洛說。

  「四點多,」警督接著說,「這位康沃西先生從法利先生隔壁的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他驚訝地發現兩位記者還在外面等候。恰好他也要去讓法利先生在幾份文件上簽字,他想最好提醒法利先生與兩位記者的約會,便推門走進法利先生的房間。奇怪的是似乎房間裡沒人,接著他看到窗前的桌子後露出一隻靴子,他快步走了過去,發現法利先生倒在地上,…動不動,旁邊還放著一支左輪手槍。

  「康沃西先生慌慌張張地從屋裡跑出來讓男傭給斯蒂林弗利特醫生打個電話,根據醫生的建議,他又報告了警察。」

  「聽到槍聲了嗎?」波洛問道。

  「沒有。這兒緊挨著一條街道,很吵鬧,樓梯平臺的窗戶開著。如果有汽車駛過的轟鳴聲,槍聲是絕對聽不到的。」

  波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死亡時間大約是幾點?」他問道。

  斯蒂林弗利特說:

  「我到這兒後馬上驗了屍體……當時是四點三十二分。

  法利先生已死了至少有一個小時。」

  波洛面色凝重起來。

  「因此他的死亡時間和他向我提到的時間是相同的——即三點二十分。」

  「是的。」斯蒂林弗利特說。

  「左輪手槍上有指紋嗎?」

  「有,是他自己的。」

  「左輪手槍也是他自己的?」

  警督接過了話題。

  「他曾告訴你左輪手槍放在他的寫字臺的右手第二個抽屜裡,法利太太確認了這一點。還有,你知道那間房只有一個出口——通向樓梯平臺的那扇門。兩位記者就坐在門對面,他們發誓沒有人在法利先生送走連絡人後到康沃西先生走進房間這段時間裡出入過。」

  「因此一切都證明法利先生是自殺。」

  巴尼特警督微微笑了笑。

  「只有一個疑點。」

  「什麼?」

  「寫給你的那封信。」

  波洛也笑了。

  「我明白!一旦有赫爾克里·波洛介人……馬上就會有謀殺的嫌疑!」

  「是這樣的。」警督乾澀他說,「但只有你澄清了事實之後……」波洛打斷了他。「請等一下。」他轉向法利太太,「你的丈夫曾被施過催眠術嗎?」

  「從來沒有。」

  「他研究過催眠術嗎?他對這方面感興趣嗎?」

  她搖了搖頭:「我不這樣認為。」

  突然間她崩潰了似的哭道:「那個可怕的夢!太離奇了!

  他夜夜都做這可怕的夢……然後似乎被施了魔法一般見上帝去了!」

  波洛想起本尼迪克特·法利說過:「我做著我想做的事——結束我的生命。」

  他問道,「你知道你丈夫有自殺傾向嗎?」

  「沒有……至少……有時他行為怪異……」喬安娜·法利輕蔑地打斷了她的話:「父親絕不會自殺的。他對自己的健康謹慎得很。」

  斯蒂林弗利特說:「但是,法利小姐,你要知道,並不是口口聲聲要自殺的人才會那麼做。就是自殺有時也是不可思議的。」

  波洛站起來問道:「能允許我看一下悲劇的現場嗎?」

  「當然可以。斯蒂林弗利特醫生……」

  醫生領波洛到了樓上。

  本尼迪克特·法利的房間比隔壁秘書的房間要大得多。室內裝飾豪華,擺有高背皮制安樂椅,厚厚的大地毯,還有一張巨大華麗的寫字臺。

  波洛走過寫字臺站到窗前地毯上一大塊黑斑旁。他又記起百萬富翁說過:「三點二十八分,我拉開寫字臺右手第二個抽屜,拿出放在那兒的左輪手槍,把子彈推上膛,走到窗前,然後……然後就……然後我開槍打死了自己……」他慢慢點了點頭說道:「窗戶是這樣開著的?」

  「是的,但沒人能從那兒進來。」

  波洛探出頭,窗戶沒有窗臺或欄稈,附近也沒有管子。

  即使是一隻貓也不會從這兒跳進來。對面是高高聳立的光禿禿的工廠圍牆,上面也沒有窗戶及任何可攀援物。

  斯蒂林弗利特說:「一個有錢人選擇這樣的房間做書房,很有意思。向窗外望去就好像看到的是監獄的高牆。」

  「是的。」波洛說。他把頭伸回來,盯著那堵高大堅實的圍牆看了一會兒。「我想,」他說,「那堵牆很重要。」

  斯蒂林弗利特好奇地看了看他:「你是說……從心理學角度?」

  波洛走到桌前,看似無聊地拿起桌上的一把鉗子。他試了試,很好用。他小心地用它把椅子旁邊幾英尺遠的一根燃過的火柴梗夾起扔到廢紙簍裡。

  「你玩完了吧……」斯蒂林弗利特有些惱怒他說。赫爾克里·波洛咕噥道:「巧妙的發明。」然後把鉗子放回原處。

  接著問道:

  「事發時法利太太和法利小姐在哪兒?」

  「法利太太在自己的房間休息,她的房間就在這屋的樓上。法利小姐在房頂的畫室裡作畫。」

  赫爾克里·波洛無聊地用手指敲著桌面,接著他說:「我想見見法利小姐。你能把她叫來談一談嗎?」

  「只要你願意。」

  斯蒂林弗利特好奇地看看他,然後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門開了,喬安娜·法利走了進來。

  「小姐,你不介意我問你一些問題吧?」

  她直視著他說道:「請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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