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萬聖節前夜的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人們瞭解的東西太多了,」他說,「這是當今社會的一大問題。倘若出現了一個案件,作案的手段比較常見。那就意味著插手此案的警察知道得很清楚,作案者很可能是誰。他們不告訴報紙的記者,而自己進行調查。於是把案情弄清楚了。但是他們是否要繼續下去——不過,事實都不那麼簡單。」

  「你指的是那些太太、女朋友之類的?」

  「部分正確。最後,也許都能嫁出去。有時一兩年都過去了。我想說明一點,波洛。總的來說,如今更多的姑娘沒有嫁個正經人。我是與我們那個時候比。」

  赫爾克里·波洛撚著鬍鬚沉思起來。

  「對,」他回答說,「我覺得可能是的。我懷疑,正如您所說的,姑娘們向來有些偏愛壞小子,但在過去有人保護監督她們。」

  「完全正確。人們都照看她們。她們的母親監督著她們。嬸娘姨媽以及姐姐們都監督著她們。弟妹們也都知道一切情況。她們的父親也決不反對把一個不合適的年輕人踢出門外。當然,以前也出現過女孩子跟某個壞蛋私奔的情況。如今他們連私奔都沒有必要了。母親們根本不知道女兒出去跟誰約會,父親們也絕對沒人告知女兒跟誰出去了,兄弟們知道但他們想得更多的是『叫她出醜』。要是父母不同意,這對戀人就可以找地方官設法獲得批准結婚,隨後,這位眾所周知的壞蛋重操舊業。向眾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充分證明自己就是個壞蛋,這就更糟了!可是愛情是愛情,女孩子不願承認她的得意郎君有些不良習氣,有過犯罪傾向等等。她會替他說謊、顛倒黑白。如此等等。是的。

  很難辦。我的意思是,讓我們很難辦。哦,老說過去比現在好有什麼用。興許我們只能想想而已。不過,波洛,你是怎麼沾上這些事的?這不是你的轄區吧?我以前一直以為你住在倫敦。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常住在那裡。」

  「我還住在倫教。我是應一個朋友奧列弗夫人的邀請才插手調查此案的。

  你記得奧列弗夫人嗎?」

  斯彭斯抬起頭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奧列弗夫人?想不起來了。」

  「她是個作家,寫偵探小說的。仔細想想。你見過她的,就在你勸我調查麥金蒂夫人謀殺案的時候。你不會忘記麥金蒂夫人的吧?」

  「天啦,怎麼會呢。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幫了我個大忙,波洛,你當時真是給我幫了個大忙。我求助於你,你沒叫我失望。」

  「那時我不勝榮幸——簡直受寵若驚,沒想到你竟然來找我商量。」波洛說,「我得說有一兩次我都絕望了。我們不得不保護起來的那個人——在當時算是救他一命(多少年過去了)——是個極難侍候的人,不做任何對自己有益的事。典型得很。」

  「娶了那姑娘。是吧?怯生生的那個。不是那個把頭髮染成淺黃色的潑辣姑娘。也不知他們過得怎麼樣了。聽說過嗎?」

  「沒有,」波洛答道,「我估計會過得不錯。」

  「不知她看上他什麼了。」

  「很難說。」波洛答道,「不過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一個男人,無論他多麼沒有吸引力,也總有某個女人看中,覺得他有魅力。只能說或者只能希望他們婚後過得幸福。」

  「要是得跟母親住在一起就難說,誰知道從此能不能生活幸福。」

  「是啊,的確如此。」波洛說,「或者跟繼父生活在一起。」他又補充說。

  「你看。」斯彭斯說,「我們又談起過去了,都是舊事。我常常覺得那個人(現在記不起名字)應該是開殯儀店的。他那張臉、他的樣子真是再合適不過。可能就是幹這個的。那姑娘有些錢,是吧?對,他應該能當個很不錯的殯儀店主。我仿佛能看見他穿著一身黑,等著人訂殯葬用品。興許他還會滔滔不絕地告訴人家要用什麼樣的榆木(或者柚木之類的)做棺材。但他永遠也不會因為銷售良好而獲得保險,也沒有不動產。行啦。別再老調重彈了。」

  他突然話鋒一轉,「奧列弗夫人。阿裡阿德理·奧列弗。蘋果。她是因為這個才和案件牽連上的嗎?可憐的孩子讓人把頭摁進了漂浮著蘋果的水桶,她也參加了晚會吧?就是因此使她發生了興趣嗎?」

  「我覺得她發生興趣倒不是單單因為跟蘋果有關。」波洛答道,「但是她當時的確在場。」

  「你是說她家在這裡?」

  「不。她家不住在這裡。她是在一個朋友家小住。一位巴特勒夫人家。」

  「巴特勒?哦,我認識她。住在教堂下面不遠的地方,是個寡婦。丈夫是個飛行員。有個女兒。相當出眾,很有禮貌。巴特勒夫人相當有魅力,是吧?」

  「我還沒見過她。但是,對,我覺得她非常有魅力。」

  「那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波洛?當時你不在場吧?」

  「不。我不在。奧列弗夫人到倫敦來找我。她很不安,應該說是相當不安。她希望我能做點什麼。」

  警監斯彭斯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我明白了。驚人的相似。我也去找過你,因為希望你能做點什麼。」

  「而我更進了一步。」波洛說,「我又來找你。」

  「因為你希望我做點什麼?告訴你吧,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噢不,幫得上。你可以給我說說這些人:住在這兒的人,參加晚會的人,參加晚會的孩子們的父母。你還可以跟我介紹一下這所學校的老師,律師還有醫生。在晚會上,有人騙一個孩子跪在地上,也許在笑著說:『我教你用牙咬住蘋果的最好辦法,我知道該怎麼做。』然後他或她——就是那個人——把一隻手放在女孩子的頭上。掙扎的時間不會很長,也不會有多大的聲音什麼的。」

  「真歹毒,」斯彭斯說,「我聽說後也想過。你想瞭解什麼?我來這裡一年了。我妹妹在這裡呆的時間要長些——兩三年了。這個地方人不太多,也不太固定,來來去去的。做丈夫的不是在曼徹斯特就是在大坎甯或周圍的某個地方上班,他們的孩子在本地上學。丈夫要是換了工作,他們也許就搬到別處去了。這裡人員不固定。有些人住了很久,像埃姆琳小姐(老師),還有弗格森醫生等。但總的來說都有所變動。」

  赫爾克里·波洛說:「你的話我非常贊成,這實在太歹毒,太卑鄙。不過我想請教你這裡是否有些十分卑鄙的人。」

  「是啊,」斯彭斯答道,「首先就會想到這一點,是吧。下一步就會問是否有這樣歹毒的青年。誰會想要掐死、淹死、或者用別的方式除掉一個僅僅十三歲的女孩子呢?沒有性攻擊之類的跡象(一般人首先會問的)。如今在每一個小鎮或村莊裡都有不少那一類的事發生。我忍不住又要說,似乎比我年輕時發案率高多了。當年也有神經受刺激的人,但沒有現在這麼多。大概是有很多人本該嚴格看護卻被放出來了。我們的瘋人院人滿為患,於是醫生們說『讓他(或她)過正常人的生活,回去跟親戚住在一起吧。』如此這般的話。於是這些歹毒的人,你也可以稱他們為可憐人,受盡折磨的人(叫他們什麼都無所謂)。

  再次衝動起來。而一個年輕女人出來散步。要麼在一個坑裡發現了屍首。要不她就傻乎乎地坐上別人的汽車。一些孩子放學後沒有回家,因為他們搭乘陌生人的車,儘管三番五次受到警告仍然照搭不誤。可不是,如今這種事太多了。」

  「我們所說的案件也屬￿這一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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