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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好吧,我加入,我也很榮幸得到你們的邀請。現在,我要開始做什麼事?」

  「你和我,」麗蘭塔說,「明天到歐洲去。你也許在報上看過,在巴伐利亞有一個音樂節。這是一種近年才形成的音樂風氣,由許多國家所支持舉辦。原來在白萊特這個城市,由華格納所創辦的這個音樂節都是演奏古典的作品,但是,今年將有許多青年作曲家到此地來演出他們的新作。」

  「我知道這個消息,我們要去參加?」

  「已經訂了兩個位子。」

  「這個音樂節對我們的調查工作有很重大的意義嗎?」

  「倒也不是,這只是一種借道而過的掩護、表面上我們是去參加音樂節,實際上我們要到另一個地方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他望望四周。「我的工作指示呢?有沒有什麼口令或簡報?」

  「沒有這些節目,這是一趟探險的航程,事情的真相要你們一步步去發掘。你們的工作完全獨立,所有的資料就是你們現在所知道的。你的身分是一個音樂愛好者,本身因為官場上的不得志,所以想到國外走走。其他的,你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為什麼把重心放在歐洲大陸呢?」

  「這是目前大事的重心,可以說幾個重心中的一個。其實,最重要的中心,好像是設在南美洲。還有一些國家和地區,最近六個月的情勢特別活躍,都相繼的加人製造混亂的『生產線』,不過尚未發展成熟。」

  「M國或Y國也是這些事件中的一個?」

  「不,他們那裡的動亂有其地理的因素,而且由來已久。目前在其他地方,都只是在叫囂武力的爭鬥和學生的抗議。」

  「最主要而明顯的一種情勢,就是各個地方的青年紛紛對他們的政府表示不滿,反抗傳統的習俗,也反抗培養他們長大的父母與宗教。我們愈加縱容,他們訴諸武力的傾向就愈加強烈。他們並非用武力來爭取財富,而是因為他們愛上了這種以武力來達到目的的生活方式。」

  「縱容真有那麼嚴重?」「這是一種生活方式,本身就是一種權利的濫用。」

  「毒品跟這些有關嗎?」

  「我們事先也慎重地考慮過,大筆的金錢曾被用在毒品上,可是毒品並無法達到煽動人心的效果。」

  羅賓生先生微搖著頭,使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不對,」他說,「這只是表面上如此,毒品是一種控制人的方法,而且是惡劣的方法,也能賺到一些錢,可是背後還有一些東西。」

  「可是誰——」史德福說。

  「史德福爵士,何時、何地、何人和為什麼,就是你這次任務的目的。」羅賓生說,「就是要你和瑪麗安去找出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而保守秘密則又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所以你們還是有機會,不是嗎?」

  史德福·納宇饒有興致地看著羅賓生那張胖胖的黃臉,他神秘的金融世界也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秘密」?而他的奧妙處,只因為他保守住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羅賓生咧嘴一笑,白牙閃閃發光。

  「假如你知道某一件事,」他說,「那你面臨的最大誘惑就是讓大家都知道。並非你喜歡供應某些資料,也不是受到賄賂,而是你喜歡顯示自己的重要性。事實上就那麼簡單。世界上的事本來就很單純,而人們偏不相信,也無法瞭解。」

  麗蘭塔站起身,史德福跟進。

  「希望你睡個好覺,我這個房子,可能稱得上相當舒服的。」

  史德福小聲稱謝;而當他的頭一碰到枕頭時,他的確馬上就睡著了。

  第二部 齊格飛之旅

  十、修洛斯的女王

  他們鑽出青年音樂節劇院,重新吸收夜晚清甜的空氣。草地上順溜過去是燈火通明的餐廳,更遠處山坡下還有另一座,這兩座餐廳的價錢稍有不同,但都不算貴。麗蘭塔穿著全黑的天鵝絨夜禮服,史德福是白領結配上全套的禮服。

  「一群與眾不同的聽眾,」史德福·納宇小聲對他的女伴說,「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他們怎麼負擔得起?」

  他們向山坡上的餐廳走去。

  「大概有津貼或獎學金的補助。」

  「用餐時間是一個鐘頭吧?」

  「是的,實際上是一小時又十五分鐘。」

  「這些聽眾,」史德福·納宇爵士說,「幾乎全都是真正愛好音樂的年輕人。」

  「大部分而已,這才是重要的,你該知道?」

  「你的所謂『重要』是什麼意思?」

  「對於音樂的熱衷與愛好應該是天生的,等於是一體的兩面。將暴力加以組織、運用和驅使的人,本身一定也是熱衷的。在砸碎東西、傷害人畜與毀滅現有的種種破壞活動中,他們獲得至高的狂喜。音樂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欣賞音樂要能無時無刻地享受到和諧與純美,這是假裝不了的。」

  「你懷疑那些演出的人?真不敢想像你有辦法把暴力與對音樂藝術的愛好聯想在一起。」

  「這種想法是很奇怪,可是,我覺得它們的情緒是一樣的盲目。哦!只希望這種情緒不要有所轉移,能夠專心的人,把那股意志力用在什麼地方都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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