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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酒店珠寶失竊案(2)


  波洛微笑著。

  「幾分鐘以前,酒店經理匆匆忙忙走出他的辦公室上了樓,他神色憂鬱,十分不安。開電梯的服務員和那些領班交頭接耳,電梯的鈴聲前後響了三次,但是他好像沒聽見。另外,即使是服務員都變得手忙腳亂了,如果想讓一個經理手忙腳亂的話——「波洛做出了結論似地搖了搖頭,「事情一定是非常嚴重,啊,和我想的一模一樣!現在,警察來了。」

  兩個人正走進酒店大門——一個穿著制服,另一個穿著便服,他們對一個領班說了句話,然後立刻被領著上樓去了。幾分鐘後,領他們上去的領班下樓來,朝我們坐的地方走過來。

  「奧帕森先生有請,不知您二位是否願意上樓?」

  波洛立刻站了起來,看他的動作,可以說他在時刻等待著這聲召喚。「我當然樂於奉陪!」奧帕森夫婦的房間位於二樓。敲門之後,那個領班退了下來。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進來』,我們推門進去,眼前出現一幅令人驚奇的景象。我們進來的這間是奧帕森夫人的臥室,在臥室正中,一把搖椅近向後翻在地上,搖椅上正躺著那位夫人,她那副樣子可真夠好瞧的,大把大把的眼淚在她塗滿厚厚的脂粉的臉上橫七豎八地流出了道道小河。奧帕森先生憤怒地來回踱著步,兩個警官站在屋子中間,其中一個手裡拿著記事本。一個負責收拾房間的酒店女服務員看上去嚇得要死,在壁爐旁一動不動地站著。在屋子的另一面,站著一個法國女人,很顯然,她是奧帕森夫人的女僕,也在不停地用手抹眼淚,她所表現出來的巨大悲痛,一點也不亞于她的女主人。

  波洛衣著整潔,面帶微笑,信步跨入了這間哭鬧聲、嘈雜聲亂作一團的屋子。身軀龐大的奧帕森夫人立刻從她的椅子上跳了起來,沖到波洛面前。

  「您看看現在這個樣子,愛德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過,我相信運氣,我確實相信。我今天晚上遇到您,這真是命運的安排。我還有一種感覺,如果您不能把我的珍珠項鍊找回來的話,那誰也不可能找到它,這件事除了您,誰也辦不到。「「請安靜下來,我請求您。」波洛安撫似地拍拍她的手,「一定要振作起來,相信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赫爾克里·波洛會幫助您的!」

  奧帕森先生轉向警官說:

  「我把這位先生叫上來,沒有什麼不妥吧?」

  「沒什麼,先生。」那位警官彬彬有禮地答道,可是語調顯得很冷淡,「現在,如果您的夫人能讓我們聽一聽事情發生的經過,可能她會感覺好些。」

  奧帕森夫人茫然無助地看著波洛。波洛把她領到了椅子旁。

  「請您先坐下,夫人。然後給我們講一下事情的整個經過,您千萬不要過於悲痛。」

  奧帕森夫人竭力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擦乾了好的眼淚,開始說道:「晚飯後我上樓來取我的珍珠項鍊,我想把它拿給波洛先生看一看。像平時一樣,這個女服務員和我的女僕都在房間——」「請原諒,夫人,您說『像平時一樣』是什麼意思?」

  奧帕森先生解釋道:

  「我規定除了我們的女僕以外,誰也不許走進這個房間。早上,那個女服務員來收拾房間的時候,我們的女僕一定要在這裡;晚飯後,她來整理床鋪的時候,女僕也要在這裡,否則的話,她就不能進這個房間。」

  「好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奧帕森夫人接著往下說,「我上樓來了,我來到這抽屜前」——她指的是梳粧檯右邊最下面的那個抽屜——「拿出我的首飾盒並打開了它,看起來首飾盒和往常一樣——但是,裡面的珍珠項鍊不見了!」

  那個警官一直忙於在記事本上作記錄,他抬頭問道:「您最後一次看到那些珍珠是在什麼時候?」

  「我下樓吃晚飯時,它還在這兒。」

  「您肯定嗎?」

  「當然了。當時我拿不准是否該戴著它,但是,最後我決心戴我的那條嵌著祖母綠寶石的項鍊。然後,就把那條珍珠項鍊放到首飾盒裡了。」

  「誰鎖的首飾盒?」

  「是我鎖的,我把鑰匙穿在我脖子上的一條細鏈上。」她說著,將那條細鏈抬起來給我們看。

  警官仔細檢查了一下,聳聳肩膀。

  「竊賊肯定是用了一把複製的鑰匙,毫無問題,這把鎖很普通,您將鎖鎖上後又做了什麼?」

  「我把它放到最下面的這只抽屜裡,我總是這麼做的。」

  「你沒有鎖上抽屜嗎?」

  「沒有,我從來不鎖抽屜。我的女僕在我上樓之前一直呆在房間裡,所以根本沒有上鎖的必要。」

  警官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當您到樓下用晚餐時,首飾還在那裡,而且從那時直到現在,您的女僕一直沒有離開房間,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呢?」

  突然,好像她自己所面臨的這一可怕處境第一次展現在她面前,那個女僕大聲尖叫起來,撲倒在波洛身上,像飛流爭瀑般地說了一大串不連貫的法語,那意思是——那警官的暗示太卑鄙下流了!竟然會懷疑我偷了女主人的東西!眾所周知,警察都是這麼愚蠢透頂,荒謬透頂!然而,像先生這樣一個法國人——「不,是比利時人。」波洛糾正道,但是那個女僕對波洛的糾正毫不在意,她繼續說著。歸納起來大約內容如下——先生絕不會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我受到不明不白的指控,而那位卑鄙下流的酒店女服務員,卻可以逍遙法外,不受任何懷疑。我從來也不喜歡服務員——一個粗野的愛紅臉的東西,一個天生的小偷,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此人不誠實,而且一直對她存有戒心,每次在她整理房間的時候,我都嚴密地監視著她!讓那些白癡笨蛋警察搜查她吧,如果在此人身上找不到女主人的珍珠項鍊,那才真的叫人奇怪呢!

  雖然這通長篇大論說得又快又急,用的又是法語,但是那個女僕刻毒的、充滿仇恨的言詞以及自始至終大量豐富的手勢,使那個酒店女服務員至少部分地明白了女個的意思。她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如果那個外國女人說我偷了那條珍珠項鍊,那完全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她激烈地反駁道,「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那條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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