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首相綁架案 | 上頁 下頁 | |
馬斯頓莊園的悲劇(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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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難道沒聽見什麼聲音嗎?在窗戶上連拍了三下?當他繞著這房子走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做的。」 「是常青藤,」我叫道,「是風吹常青藤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但是我們大家都感到了一陣恐懼。那個女僕明顯地被嚇得不知所措。用完餐之後,馬特雷弗夫人懇求波洛不要馬上離去,很顯然,她害怕一個人待著,我們就在那個小客廳裡坐了下來。風刮得更大了,繞著房子呼嘯,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有兩次,房門的門閂像是沒閂好,門被輕輕地打開,每次她都嚇得氣喘吁吁緊緊抓著我的胳膊。 「啊,這門中邪了!」波洛終於憤怒地喊道。他跳起來,把門再次關上,然後又轉動了一下門把手,把門鎖上了,「這回我可把它鎖牢了!」 「別那樣做,」她喘息著說。「它萬一現在又開了——」她的話還沒說完,不可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鎖好的門又慢慢地打開了!從我坐的地方無法看清走廊,但是她和波洛都面對著走廊,她長長地吸了口氣,轉向他說。 「您看見他了嗎——就在走廊那邊!」她叫道。 波洛滿臉迷惑地凝視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我看見他了——我的丈夫——您一定也看見他了吧?」 「夫人,我什麼也沒看見。您情緒不太好——您神經有些錯亂——」「我十分清醒,我——噢,上帝呀!」 突然,預先沒有一點兒徵兆,燈光搖曳,然後燈全都熄滅了。從黑暗中,傳來三聲很響的叩門聲。我能聽見馬特雷弗夫人在痛苦地呻吟。 緊接著——我也看見了! 我在樓上看見的,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現在正站在那裡面對著我們,眼裡發出微弱的、鬼怪似的光芒,他的嘴唇上還沽有血跡。他仲出他的右手,向前指點著。突然,從那鬼影身上似乎升出一道奪目的光亮。那光亮越過了波洛和我,停在了馬特雷弗夫人身邊。我看見她嚇得慘無人色,還看見其他東西! 「我的上帝,波洛!」我叫道。「看看他的手,他的右手。全被鮮血染紅了!」 她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了鬼影那只手上,一見之後她跌倒在地板上。 「血!」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是的,是血。我殺了他。是我幹的。他正給我講怎麼用槍,然後我就把我的手放在了扳機上,扣響了它。救救我呀,把我從他身上拉開,救救我!他又回來了!」 她長長地嗚咽一聲之後,便不再吱聲了。萬賴俱寂。 「開燈!」波洛迅速說道。 燈全被打開了,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這就對了,」他接著說,「你都聽到了嗎,黑斯廷斯?還有你,埃弗雷特,你也聽到了嗎?噢。引見一下,這位是埃弗雷特先生,一位相當出色的職業戲劇表演家。今天下午,我打電話給他,他化裝得很成功。對不對?非常像那位死去的老人,再加上一支袖珍電筒和必要的磷光,他把場景佈置得相當合適。如果我是你的話,黑斯廷斯,我就不會去碰他的右手。那是些紅顏料塗抹而成的。當燈關掉的時候,我抓住了她的手,這下你都明白了吧。順便說一句,我們絕對不能誤了我們的火車。賈普警督在窗外面。一個糟糕的夜晚——不過,時不時地在窗戶上拍打幾下,這樣就能夠打發掉那些時間。 「你知道,」當我們匆忙地在風雨中行走的時候,波洛接著說,「這裡面有一點兒小小的疑問,那位大夫好像是認為那位死去的先生是一個天主教科學家。除了馬特雷弗之外,又有誰能給他留下那種印象呢?但是對我們而言,她又說他對自己的健康狀況非常瞭解,而且,看到那位年輕的布萊克重新出現時,她為什麼那樣驚慌失措呢?最後一點,雖然我知道,通常情況下,一個女人總要為她死去的丈夫感到傷心悲痛,而且要做作得適度得體,我才不在乎她用那麼厚的眼影把眼眶塗那麼黑!你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眶是塗黑的嗎,黑斯廷斯?沒有?正像我總說你的那樣,你什麼也沒發現! 「好了,事實就是這樣。其中存在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布萊克講的故事向馬特雷弗先生提供了一種簡單的自殺方式;另一種可能性是他的另一位聽眾就是那位妻子,她同樣也看到了一種製造謀殺的簡單方法。我傾向於後一個觀點。 按照故事所講的方法向自己開槍,他很可能會用他的大拇指來扣動扳機——至少我是這麼想的。如果馬特雷弗先生被人發現時蹬掉了一隻靴子,就可以肯定他是自殺。我們應該聽說過類似的故事,像這樣的細節是不應被遺忘的。」 「不,正像我說的那樣,我傾向於認為這是一樁謀殺案而不是自殺。但是,我認識到我的推理沒有一點證據,於是。 就有了今天晚上看到的這場精心安排的小小喜劇。」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完全明白這樁罪行始末的所有細節。」我說。 「那就讓我們從頭開始吧。有這麼一個精明能幹、詭計多端的女人,她知道她丈夫的財產遇到了麻煩。而且,她也對這位年邁的伴侶感到厭倦了,而她當初嫁給他只是為了他的錢。於是,她就說服他為自己投了大額的人壽保險,然後就千方百計地想辦法來實現自已的目標。一件偶然的事情給她提供了方法——那就是那位年輕軍人所講的奇特的故事。第二天的下午,當那位船長像她想的那樣,已經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她和她的丈夫正在田野裡散步。『昨天晚上講的那個故事多奇怪呀!,她有意這麼說,『難道一個人能那樣把自己給打死嗎?你做給我看著那是不是有可能!』那個老傻瓜——他就表演給她看。他把他的獵槍伸進自己的嘴裡。她彎下腰,把她的手指放在扳機上笑著對他說:「現在。 先生,假如我要扣動扳機呢?』 「然後——然後,黑斯廷斯——她真的扣了扳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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