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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而且要探討心理學的可能性。」

  「這是傑拉爾博士的領域了。」卡勃理上校說。「然後細查證據,進行推理,加上心理學。喏,瞧!兔子就這樣從帽子裡跳出來了,對不對?」

  「如果做不到,我才真的要嚇得跳起來呢。」白羅靜靜地說。

  卡勃理上校愕然地隔著玻璃杯望著他。刹那間,他朦朧的眼睛不再朦朧了——那眼睛已經考察、評價了。

  他響著鼻子,放下玻璃杯。

  「傑拉爾博士,你以為如何?」

  「老實說,究竟能不能成功,我不能不懷疑。不過,白羅先生有偉大的力量。」

  「真的,我有天賦之才。」短小的漢子露出謙虛的微笑。

  卡勃理上校背開臉,咳了一聲。

  白羅說:「首先應該判斷的是,這謀殺案是不是共謀的。也就是說,是白英敦家的人大家一起計劃,再付諸實施的?還是他們之中某一個人做的?如果是後者,必有一個人最想去嘗試。」

  傑拉爾博士說:「從你自己的證據判斷,我想雷蒙·白英敦最恰當。」

  「我贊成。」白羅說,「從我聽到的話,以及他的證辭與年輕女醫生證辭的迥然而異看來,他應是最大的嫌疑犯。

  「他最後一個見到還活著的白英敦太太。但這只是他自己說的,莎拉·金已加以否定。兩人之間,怎麼說好呢——哦,是不是有了愛情?」

  法國人點點頭:「有,確實有。」

  「啊,真的!這個年輕女醫生,就是那位黑髮從額頭往後梳,有雙淺褐色大眼睛、態度非常堅定的女孩嗎?」

  傑拉爾博士狀頗驚異。「是的,就像你所描述那樣。」

  「這麼說來,我曾見過她,在所羅門飯店。她跟雷蒙·白英敦說話之後,雷蒙仿佛腳上生根,做夢般地堵住了電梯的出口。我三次請他讓開,他才發覺,讓開了。」

  白羅想了一下,又說:「這樣,我們要聽聽莎拉·金小姐的醫學證辭,但要加上精神方面的保留條件。因為她也是關係人之一。」他停了一停又說:「傑拉爾博士,你覺得雷蒙·白英敦在本性上是不是一個容易犯謀殺罪的人?」

  傑拉爾緩緩答道:「這是有計劃的謀殺。我想有此可能。不過,這是就極度的神經緊張狀況而言。」

  「他已處這種狀況?」

  「不錯。這次到海外旅行,可能會更加強神經與精神上的緊張。自己的生活和他人的生活會對比地表示出明顯差異。而且,以雷蒙·白英敦來說——」

  「嗯?」

  「因為非常傾心於莎拉·金,他的症狀會更趨複雜。」

  「這會給他附加動機和附加刺激?」

  「是的。」

  卡勃理清清喉嚨:「打擾一下,你聽到的那句話——也就是『怎樣,非把她殺掉不行吧?

  『這話我想一定是向什麼人說的。」

  傑拉爾立刻回答:「卡蘿·白英敦與雷蒙處於同一狀態:激烈的神經亢奮加上叛逆。但她沒有因混入『性』的因素而更趨複雜。雷諾克斯·白英敦已過了反抗段,似乎到了冷漠無情的狀態,很難集中思考力。他對環境的反應是退回自己,成了完全的內向性。」

  「他的妻子呢?」

  「他的妻子過著疲憊不幸的生活,卻看不出精神異常的症候。我想,她可能處於下決心的邊緣,正猶疑不定。」

  「下什麼決心?」

  「要不要和丈夫分離。」

  他說出了他和傑佛遜·柯普之間的對話。

  白羅領會般地點點頭。

  「那麼小女兒呢?叫吉奈芙拉吧?」

  法國人表情頓趨嚴肅。

  「她已進入非常危險的狀態;已經開始出現精神分裂症的症候。受不住生活的壓力,正逃向幻想世界。患了迫害妄想——常說自己是皇族的人,四周都是敵人,正面臨危險局面。這是常有的現象。」

  「這——很危險?」

  「非常危險。從這狀態演變為殺人狂的為數不少。這類病人不是為了殺人欲望,而是為了自我防衛才殺人,因為怕自己被殺害。就這點來說,是非常合理的。」

  「你認為這個吉奈芙拉會殺她母親嗎?」

  「會的。但她是不是有付諸實施的知識與思考力,則是疑問。那種狂躁的頭腦,一般都是單純而淺薄的。因此,如果是她幹的,一定選擇比較特殊的方法。」

  「不過,也有可能?」白羅堅持。

  「是的。」傑拉爾承認。

  「犯罪行為發生後,你認為犯人以外其他的人知道是誰幹的嗎?」

  「一定知道!」卡勃理上校突然從旁插嘴。「我一看就知道他們有所隱瞞。」

  「必須問出他們隱瞞什麼。」白羅說。

  「用嚴厲的方法?」卡勃理上校吊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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