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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謝薄暮時分(3)


  亨利爵士點點頭:「那男孩沒看見橋上有人嗎?」

  「沒有。我說過,薄暮時分,再加上大霧彌漫。我問那男孩在此之前或者之後看見過什麼人沒有,他理所當然認為那姑娘是自己跳下去的。人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幸虧我們找到了一張字條。」德雷威特警督說著,轉向亨利爵士,「這字條是在死者口袋裡發現的。長官,是用一種藝術家們常用的筆寫的。儘管紙已濕透,我還是努力辨認出了上面的字。」

  「寫些什麼呢?」

  「是年輕的桑福德寫的。上面這樣寫道:『好的,八點三十分我在橋上等你——羅·桑。』大概在八點半鐘或者幾分鐘之後,吉米·布朗聽見了尖叫聲和有人落水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們見過桑福特沒有。」梅爾切特上校接著說,「他來這兒大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是那種專門建些古裡古怪房子的現代年輕的建築師中的一員。目前正在給阿林頓家造一所房子。天知道這房子會造成什麼樣,到處都是些新型的齒狀材料,玻璃餐桌,鋼制的網狀外科手術用椅。這雖與本案沒什麼關係,但表明了這位桑福德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左翼分子。你知道,這些人是沒什麼道德標準的。」

  「誘姦,是一項古而有之的罪行,儘管夠不上謀殺。」亨利爵士委婉地說。梅爾切特上校愣住了。

  「啊,是的,早就有的。」

  「亨利爵士,」德雷威特說,「這是件醜事,但並不複雜。這位年輕的桑福德讓那姑娘懷了孕。他在回倫敦前得把一切打掃乾淨。他在那兒有了姑娘,一個好姑娘,他與她訂了婚,準備娶她。很自然了,他怕她知道此事,因此就巧妙地幹掉了羅斯。他與羅斯在橋上碰頭,那是一個多霧的傍晚,四周無人,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扔了下去。這個豬玀,他肯定會得到報應的。這就是我的看法。」

  亨利爵士有一兩分鐘的時間沒說話。他看到了一種強烈的地區偏見,在聖瑪麗米德這種保守的地方,一個外來的用新型的齒狀建築材料的建築師是不常見的。

  「這麼說,這位叫桑福德的青年毫無疑問就是未出世孩子的父親囉?」他問。

  「他肯定是孩子的父親。」德雷威特說,「羅斯·埃莫特告訴她的父親,他會娶她的。娶她?他怎麼會!」

  「啊!」亨利爵士想,「我好像置身於維多利亞時代中期的情節劇中,一個輕信的女孩,一個倫敦來的惡棍,一位嚴厲的父親,然後是拋棄,就差一位忠實的戀人了。我想是該我問他的時候了。」

  於是他提高了調門說:

  「那姑娘在本地就沒有自己喜歡的小夥子嗎?」

  「你是說喬·埃利斯?」警督問,「他是個好小夥子,以幹木活為生。啊!如果她與喬有關係的話……」梅爾切特上校贊同地點點頭。打斷他的話,說:

  「那就門當戶對了。」

  「喬·埃利斯怎麼看待這件事呢?」亨利爵士問。

  「沒人知道喬是怎麼想的。」警督說,「他是一位內向的小夥子。喬是這樣的,沉默寡言。在他眼裡,羅斯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她完全控制了他。喬只希望有朝一日她會回到他身邊。我認為,那只是他一廂情願。」

  「我想找他談談。」亨利爵士說。

  「我們要去拜訪他的。」梅爾切特上校說。我們沒有忽略任何線索。我想我們該先去找埃莫特,然後是桑福特,最後再去拜訪埃利斯。你覺得這樣好嗎,長官?」

  亨利爵士回答說:「這再好不過了。」

  他們在布魯波找到了埃莫特。他是個壯實的大塊頭中年男子,一雙狡猾的眼睛,好鬥的下巴。

  「早上好,先生們,很高興見到你們。請進,我們可以隨便談,我能替你們效勞嗎?先生們。不?隨你們便。你們是為我薄命的女兒的事而來的吧?啊!她是個好姑娘,是的,羅斯一直是位好姑娘,直到這位該死的下流坯,請原諒,但他實際上就是個下流坯。出事之前。他答應娶她,是他幹的,我要控告他。是他讓她走到這一步的。這個謀殺犯害我們大家蒙羞。我可憐的女兒。」

  「你女兒親口告訴你說桑福德該對她負責?」梅爾切特馬上問。

  「她親口對我講的,就在這房間裡。」

  「你跟她說了什麼呢?」亨利爵士問。

  「跟她說?」老頭一時語塞。

  「是的,你跟她說了些什麼?比如說,把她趕出家門之類的話。」

  「我有些控制不住,這是很自然的事,我肯定你們也會有同感的。但實際上我並沒有把她趕出家門。我不會這樣不講理的。他應該承擔道德上的責任,不,我想說的是,法律是怎麼規定的?他得對她負責,如果他沒做到的話,他要付出代價。」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最後一次見你女兒是什麼時候?」梅爾切特上校說。

  「昨天,喝茶的時候。」

  「她有什麼異常的言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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