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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謝薄暮時分(2)


  「亨利爵士……這姑娘,羅斯·埃莫特地不是自殺,她是被人謀殺的……我知道兇手是誰。」

  有那麼兩三秒鐘的時間,亨利爵士什麼也沒說,完全給震驚了。馬普爾小姐的語氣十分冷靜,一點也不激動,好像只是在做一個能表達她所有情感的最平常的聲明。

  「做出這麼個結論是件很嚴肅的事情,馬普爾小姐,」回過神之後,亨利爵士說道。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知道,知道,那就是我為什麼來找你的原因。」

  「但是,親愛的女士,我不該是你要找的人。現在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你如果知道什麼內情的話,應當去告訴警察。」

  「我想我不能,」馬普爾小姐說。

  「為什麼呢?」

  「因為,你看,我並沒掌握什麼證據。」

  「你是說,那只是你的推測嗎?」

  「如果你願意那麼說的話。但並不完全如此。我知道,我所處的環境告訴我是誰幹的。一旦我把我的理由向德雷威特警督說的話,他肯定會付之一笑的。事實上也不能怪他,要理解你稱之為『特殊感知』的東西,決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比如?」亨利爵士說。馬普爾小姐對他笑笑。

  「假如我對你說我的這種認定源自一個叫皮斯古德的人,你會怎麼想?幾年前,這個叫皮斯古德的人趕著輛大車到處送菜。他也給我侄女送菜,他曾把蘿蔔當作胡蘿蔔給我侄女送來。」

  她意味深長地停了下來。

  「取這麼個名字①做這種買賣倒是蠻合適的。」亨利爵士自言自語道,「你是通過過去的類似事件得出現在這個判斷的嗎?」

  ①皮斯古德(pensegood)是pense(豌豆)和good(貨物)合成的詞。——譯注。

  「我通曉人性,」馬普爾小姐說,「住在鄉村裡這些年,不可能不對人性有深刻的認識。問題是,你是相信我還是不相信?」

  她直盯著他,臉由粉紅轉成了紅色。她的目光迎他而去,毫不躲閃。亨利爵士是位見多識廣的人,用不著細推慢敲便作出了判斷,儘管馬普爾小姐的斷言有些靠不住,但他馬上意識到他已接受了它。

  「我完全相信你,馬普爾小姐。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希望

  我做些什麼,或者說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前思後想,」馬普爾小姐說,「正如我所說的,缺乏證據去找警察是沒用的。我沒什麼證據,我請你做的只是參與這件事的調查。我肯定德雷威特警督會很高興的。當然隨著調查的深入,梅爾切特上校,那個警察局長是會聽命於你的。」

  馬普爾小姐懇切地看著他。

  「你有什麼線索提供給我嗎?」

  「我想,」馬普爾小姐說,「把一個人,噢,是那個人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給你帶著,在調查中你看看這個人是否捲入了此事。哎,有可能我完全搞錯了。」

  她頓了頓,哆嗦了一下後接著說:「倘若一個無辜的人因此被處以絞刑的話,就太糟糕太糟糕了。」

  「你……」亨利爵士叫道,有些吃驚。她憂傷地看著他。

  「興許我是錯的,儘管我自己不這樣認為。德雷威特警督也算是一個有頭腦的人,但半瓶子水有時卻是十分有害的。它有礙人們對事物進行深入的瞭解。」

  亨利爵士奇怪地看著她。

  摸索了一陣之後,她打開她的拎包,從裡面拿出個小本子,撕下一頁,慎重地在上面寫上一個名字,把它對折好,遞給亨利爵士。

  他打開紙條,瞥了一眼上面寫的名字。這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但他抬起頭看著馬普爾小姐,把字條裝進口袋裡。

  「好吧,」他說,「一份特殊的差事,平生第一遭。這是我要把我的判斷建立在你,馬普爾小姐的觀點之上。」警察局長個子矮小,舉止行為頗有些軍人的氣派。警督則人高馬大,寬寬的肩膀,特別的敏感。

  「我著實感到我有理由參與此案的調查。」亨利爵士帶著愉快的微笑說,「但不能告訴你們,總之是為了不冤枉好人,不放過壞人。」

  「親愛的朋友,很高興你能與我們共事,請接受我們的敬意。」

  「不勝榮幸,亨利爵士。」警督說。

  警察局長思模著:「可憐的傢伙定是在班特裡家悶得發慌,那老頭老是指責政府,而老太太又對球莖嘮叨個沒完。」

  警督想:「但願這位不是愛折騰人的主,我聽說他是全英格蘭腦子最好用的人,但願一切順利。」

  警察局長大聲說:「事情很慘也很明瞭,人們首先想到的是那姑娘自己投了河。你知道,她懷了孕。好在我們的大夫海多克是個很仔細的人,他注意到死者兩臂的上段有傷痕,是死前留下的,也可能是什麼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扔下去的。」

  「那需要很大的勁囉?」

  「用不著,沒有反抗,那姑娘不會意識到她會被推下去。這是座小木橋,橋面有些滑,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行,橋的有一邊根本就沒有護欄。」

  「你有證據證明悲劇是發生在那兒的嗎?」

  「有。有個男孩叫吉米·布朗,十二歲,事發時他在橋的另一端的林子裡。他聽見從橋那兒傳來一聲尖叫,然後是什麼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時值黃昏,很難看清是什麼東西。一會兒他看見一個白色的東西飄在水面上,他趕緊跑回去找人。他們把她撈了上來,可是已經晚了,無法再讓她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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