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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謀殺案(3)


  「特羅洛普太大去了她朋友那兒,莫蒂默一家打牌去了。我的腦子暫時松了下來,但我仍感到憂心忡忡,拿不准該做些什麼。大約半小時後,我走回我的房間,碰到科爾斯大夫,他是我的醫生,我上樓時他剛好下樓,我正想跟他談談我的風濕病,於是我請他到我的房間。他跟我提到了可憐的瑪麗姑娘的死,經理不願意這件事張揚出去,醫生也讓我別說出去。我當然沒告訴他,瑪麗斷氣後的個把小時裡,我們談話的內容全是有關瑪麗的。這類事情是包不住的。一個像他那樣有經驗的人應該明白這一點,但大夫是位單純的,毫無疑心的人,他只相信他願意相信的。一分鐘後,他的這種輕信引起我的警覺。他說他正要走的時候,桑德斯先生讓他去看看他太大,她好像剛覺得有些不舒服,像是消化不良等等。

  「可就在當天,桑德斯太太還對我說她的消化系統很好,她還要為此感謝上帝呢。

  「看見了嗎?我對這個男人的懷疑頓時增加了一百倍,他正在為某種行動鋪路。什麼行動呢?在我還沒決定是否要跟大夫講我的想法時,他就離開了我的房間。就算跟他說,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剛跨出房門,這位桑德斯正好從樓上下來,一副外出的打扮,再次問我是否需要他從城裡給我帶點什麼回來。我能做的僅僅是跟他客套一番。我徑直走到休息室,要了杯茶。我記得當時是五點半鐘。

  「現在我想把接下來發生的事講得清楚些。我在休息室裡一直呆到七點差一刻。這時候,桑德斯先生走了進來,有兩位男士與他一起,三個人步履輕快。桑德斯撂下他的朋友,向我和特羅洛普太大坐的地方走來,說他給他太大買了件聖誕禮物,想聽聽我們的意見,買的是一個配晚禮服用的包。

  「瞧!女士們』他說,『我只是個粗莽的水手,這類東西我是一竅不通。我讓他們送來三個供我挑選,我想聽聽你們這些專家的意見。』

  「我們告訴他說我們樂意效勞。他問能否勞駕我們上樓去,如果他把東西拿下來的話,怕他太大有可能會撞上。這樣,我們就跟他上了樓。隨後發生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至今我仍然覺得我的小手指在隱隱作痛。

  「桑德斯先生打開臥室的門,亮了燈,不知道誰先看見了……

  「桑德斯太太倒在地上,頭朝下,命歸黃泉。

  「我最先向她奔過去,跪下,拿起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脈,但已經沒用了,她的胳膊已冰涼發直。在緊挨著頭的地方是一隻填滿了沙的襪子——把她擊倒的兇器,特羅洛普小姐,那個糊塗蟲,只知道靠著門,一遍一遍地呻吟著。桑德斯大叫『我的太大,我的太太……』沖向她。我不讓他碰她,當時我就能肯定是他幹的。他一準是想把什麼東西拿走或者藏起來。

  「『別碰,什麼也不許碰,』我說,『桑德斯先生,請鎮靜點。特羅洛普小姐,請到樓下把經理我來。』

  「我留在屋裡,跪在屍體旁,我不能讓桑德斯單獨與她在一起,但我不得不承認,如果說,他在表演的話,他確實演得很好。他看上去是那樣的茫然,迷惑,完全給嚇傻了。

  「不一會兒,經理就來到了現場。他迅速地把房間查了一遍。然後把我們都趕了出來,鎖上門。他自己拿著鑰匙,然後,他去給警察打電話。我們好像是等了一個世紀,警察都還沒來,後來我們才知道是電話線路出了問題,經理不得不派一個信使去警察局。療養院離城很遠,在荒野的邊上。卡彭特太太很仔細地向我們打聽情況,『禍不單行』的預言這麼快就應驗令她特別地得意。有人說桑德斯漫無目的地向療養院的花園走去,雙手抱著頭呻吟著,展示著他的悲痛。

  「最後,警察終於來了,與經理、桑德斯先生一起上了樓。稍後,他們讓我也上去。我上了樓,警督正坐在桌子旁邊寫著什麼。他是一位看上去很聰明的人,我喜歡他。

  「『簡·馬普爾小姐嗎?』他問。

  「『是的。』

  「『我聽說,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你在現場。』

  「我說當時我是在現場,並給他描述了當時的情景。

  「我想這可憐的人在跟桑德斯以及艾米莉·特羅洛普談話之後陷入了一團霧水中。這下好了,總算找到了一位能有條有理地回答他問題的人了。母親曾教導我說,一個有教養的女人應時時能在公眾場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儘管私下裡她也作些讓步。」

  「一個令人欽佩的格言。」亨利爵士低聲說。

  「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完之後。警督說:

  「謝謝你,女士,我得請你再看看屍體,她是否還在原來的地方,是否被動過,與你第一眼看到的位置一樣嗎?』

  「我跟他解釋說,我沒讓桑德斯動屍體,他點頭表示我做得對。

  「桑德斯先生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說。

  「『看上去是的。』我答道。

  「我認為我並沒有強調『看上去』這幾個字,但警督仍用一種尖利的目光看著我。

  「那麼我們能肯定屍體就在它原先的位置,沒被動過羅?』他說。

  「『除了帽子外。』我答道。

  「警督機警地抬起頭來。

  「『你什麼意思?那帽子怎麼了?』

  「我告訴他,那帽子原本是在格拉迪斯頭上的,可現在卻落在她頭邊上。我原以為是警察搞的,然而警督斷然肯定不是他們幹的,他們沒動過任、何東西,他皺著眉,看著面朝下的屍體。格拉迪斯穿著出門的衣服,一件深紅色的有毛領的花呢外套,那頂紅色的廉價氊帽靜靜地躺在她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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