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 上頁 下頁
二二


  「沒什麼好調查的。他們不是已經把他關進監牢了嗎?」

  「把誰關進監牢?」

  「誰?當然是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呀!」

  「我親愛的伊維,你說話得當心點,勞倫斯認為母親是由於心臟病發作去世的。」

  「勞倫斯是個大傻瓜!」霍華德小姐反駁說。」當然是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害死可憐的埃米莉的——我一直就告訴過你他會這麼幹的。」

  「我親愛的伊維,別這麼大聲嚷嚷的。不管我們可能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懷疑,目前還是儘量少說為好。星期五要審訊的。」

  「哼,別胡說了!」霍華德小姐的嗤鼻聲真是頂刮刮。「你們全都神志不清了。到那時這傢伙會逃到外國去的。如果他有一點頭腦,他決不會乖乖地待在這兒等著去上絞刑架。」

  約翰·卡文迪什無可奈何地朝她打量著。

  「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指責他說,「你聽了那些醫生的話了。別去聽那一套。他們懂得什麼?根本不要去相信——要不正好上了他們的當。這我應該知道——我自己的父親就是個醫生。那個小個子威爾金斯差不多就是個我從未見到過的最大的大傻瓜。心臟病發作,他們就只會這麼叨咕。任何一個有點頭腦的人都能馬上看出,是她的丈夫毒死了她。我一直說,他會把她殺死在床上的,那可憐的人。現在他果然這麼幹了。可你們能夠做的只是輕聲細氣地嘟囔些無聊的事,什麼『心臟病發作』啦,什麼『星期五審訊』啦,你們應該為自己感到害臊,約翰·卡文迪什。」

  「你要我做什麼呢?」約翰忍不住微笑著,問道。「這毫無辦法,伊維,我不能抓住他的頸背把他拖到當地警察局去呀!」

  「得了,你有事情可以做的。搞清楚他是怎麼幹的。他是個詭計多端的傢伙。我敢說他一定浸泡過毒蠅紙。你去問問廚娘,她丟了毒蠅紙沒有。」

  這時候,我強烈地想到,要讓霍華德小姐和阿弗雷德·英格裡桑住在同一幢房子裡,使他們之間保持和平共處,很可能是一項艱巨的工作,因而我沒有羡慕約翰。從他那臉上的表情可以著出,他完全意識到處境的困難,只好暫時設法退避一下,於是他突然匆匆地離開了房間。

  多卡斯送來了新沏的茶。待她一離開房間,波洛就從自己原來站著的窗邊走了過來,在霍華德小姐的對面坐了下來。

  「小姐,」他認真地說,「我想問你一點事情。」

  「問吧,」女士回答說,眼睛注視著他,顯得有些不快。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我很樂意幫你絞死阿弗雷德,」她粗魯地回答。

  「絞死他對他太客氣了,應該象古代那樣五馬分屍。」。

  「這麼說我們的看法一致,」波洛說,「因為我也希望絞死這個罪犯。」

  「絞死阿弗雷德·英格裡桑?」

  「他,或者是另一個人。」

  「不可能是另一個人。他不來,可憐的埃米莉決不會被害的。我不能不說她原來就被一群鯊魚包圍著——她是被圍著。可是他們盯著的只是她的錢包,她的生命還是相當安全的。可是闖進來這麼一位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先生——於是,只有兩個月——嗨,說變就變!」

  「相信我吧,霍華德小姐,」波洛十分誠摯地說,「假如英格裡桑先生確實是這麼一個人,他無論如何逃脫不了我的手掌。我以我的名譽擔保,我一定把他吊得象哈曼②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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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見聖經中《以斯帖記》,哈曼為猶太人的死敵,後被高吊在絞刑臺上。

  「那就更好了,」霍華德小姐愈加熱心地說。

  「不過我得請你相信我。現在,你的幫助對我來說是非常寶貴的。我要告訴你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在這整座服喪的邸宅裡,只有你的眼睛是哭過的。」

  霍華德小姐眨著眼睛,她那粗啞的聲音中出現了一種新的調子。

  「如果你的意思是說我愛她——那是的,我是愛她的。你知道,埃米莉是個自私任性的老太太。她很慷慨,但是她總是需要報答。她決不讓人忘掉她為他們做過的好事——由於這樣,她失去了別人的愛。別認為她已認清這一點,或者是即使感到缺少這種愛。無論如何都不要抱那種希望。我是處在不同的地位的。我從一開始就抱定我的宗旨。『我一年拿你這麼多鎊。已經夠好了。此外一分錢都不要——即使是一雙手套也罷,一張戲票也罷。』她不理解,有時很生氣。說我這是愚蠢的驕傲。事實井非如此——可是我沒法解釋。不管怎麼樣,我都保持著我的自尊心。因此,和這整個一幫子人不同,我是唯一的一個能使自己愛她的人。我照顧著她,衛護著她,使她免受他們那班人的欺淩。可後來闖進來這麼一個油嘴滑舌的流氓壞蛋,於是,呸!我多年來的全部忠誠統統白費了。」

  波洛同情地點點頭。

  「我理解,小姐,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這是十分自然的。你認為我們態度冷淡——缺少熱情和幹勁——可是,相信我,事情並非如此。」

  就在這時候,約翰探頭進來,邀我們倆去英格裡桑太太房間,因為他和韋爾斯先生已經檢查過閨房裡那張寫字臺了。

  在我們上樓時,約翰回頭朝餐室的門看了一眼,壓低聲音秘密地說:

  「喂,這兩個碰頭的話,會發生什麼情況?」

  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我已經告訴過瑪麗,要她盡可能把他們分開。」

  「她會這麼做嗎?」

  「只有老天爺知道。有一點,英格裡桑本人可能不太願意見到她。」

  「你仍帶著那串鑰匙嗎,波洛?」當我們走到這上了鎖的房間門口時,我問道。

  從波洛那兒接過鑰匙,約翰打開了門。我們都走了進去。律師徑直走向寫字臺,約翰也跟著他。

  「我相信,我母親把她的最重要的文件都保存在這只公文箱裡,」他說。

  波洛掏出一小串鑰匙。

  「請允許我解釋一下。今天早上,為了謹滇起見,我把它給鎖上了。」

  「可是現在並沒有鎖住呀。」

  「不可能!」

  「瞧,」說著約翰打開了箱蓋。

  「大事不好!」波洛喊了起來,驚訝得發呆了。「兩把鑰匙都在我口袋裡呀!」他沖到箱於跟前,突然,他怔住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鎖是硬給撬開的!」

  「什麼?」

  波洛重又放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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