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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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匆匆趕到莊子裡,拐進莊園園林的大門。波洛停下站了一會,無限感慨地凝視著這一大片園林的美麗景色,朝露還在放射出燦爛的珠光。 「多美啊,有多美!然而,這家可憐的人家卻陷入了痛苦,沉浸於悲傷。」 他說話時,目光銳利地朝我注視著,我感到,在他的長時間的注視下,我的臉紅了。 這家人家被悲傷征服了麼?英格裡桑太太的死引起的痛苦是如此強烈麼?我感到空氣中缺乏這種感情。去世的女人沒有博得家大的愛戴。她的死是打擊和不幸,但是她將不會受到深深的哀悼。 波洛仿佛尾隨著我的思想。他嚴肅地點點頭。 「是呀,你說得對,」他說,「他們不象有血緣關係。她雖然對待卡文迪什家的人仁慈,慷慨,可是她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血緣——你千萬要記住這點——血緣。」 「波洛,」我說,「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瞭解英格裡桑大太昨天晚上吃得是不是好呢?這問題一直在我腦子裡祈騰,可我鬧不清楚這和事情有什麼關係。 他沉默了一兩分鐘。我們一直走著,後來,他終於開腔了: 「我不反對告訴你——雖然,你也知道,事情沒有到達結局就作解釋,這不是我的習慣。現在的問題是,英格裡桑太大有可能是被下在她的咖啡裡的士的寧毒死的。 「真的?「 「是呀,咖啡是什麼時候送的?」 「八點左右。」 「這麼說,她是在八點至八點半之間這段時間喝的了——一定不會太晚。嗯,士的寧是一種功效相當快的毒藥。它的毒性很快就能感覺到,可能在一小時之內。然而,在英格裡桑太太身上,中毒的症伏直到第二天早上五點鐘才出現。整整九個小時!固然,要是吃得很飽,幾乎在同時服下藥,可以拖遲毒性發作的時間,可是不太可能拖得那麼久。不過這種可能性還是得加以考慮。但是,據你所說,她晚飯吃得很少,而中毒的症狀竟到第二天一早才出現!這是一個難以理解的情況,我的朋友。通過屍體解剖可能會得到某種解釋。到時候,你記著這一點。」 當我們走近房子時,約翰出來迎接我們。他的臉色顯得疲倦,憔悴。 「這是一件極不愉快的事情,波洛先生。」他說,「哈斯丁已經對你說明了吧?我們迫切希望不要把這事宣揚開。」 「我完全理解。」 「你知道,到目前為止這僅僅是懷疑。我們還沒什麼根據。」 「確實如此。這只是一種預防措施。」 約翰轉臉朝向我,同時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煙。 「你知道嗎,英格裡桑那傢伙回來了?」 「知道。我碰到他了。」 「約翰把火柴梗扔到了近旁的花床上,這種行為實在使波洛感情上受不了。於是他把它拾了起來,順手埋掉了。 「難哪,不知道怎麼來對待他。」 「這種難處不會太久了。」波洛平靜他說。 約翰顯出迷惑不解的樣子,不十分理解波洛說的隱晦的預言,他把鮑斯坦醫生給他的兩隻鑰匙交給了我。 「凡是波洛先生要看的,全部給他看著。」 「房間鎖著的?」波洛問道。 「鮑斯坦醫生認為這樣為好。」 波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他是很有把握了。哦,對我們來說這使事情簡單多了。」 我們一起走向發生悲劇的那個房間。為了方便起見,我附上下面這一張房間和房間中主要家俱陳設的平面圖。 波洛在裡面鎖上了門,對房間進行了仔細的檢查。他象蚱蜢一樣靈活地從一件物品蹦向另一件物品。我怕抹掉什麼線索,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然而,波洛對於我的克制態度,似乎並無感激之意。 「你怎麼啦,朋友?」他大聲嚷道,「你站在那兒象個——那叫什麼來著?——啊,對了,幹麼象根木樁子呀?」 我解釋說,我怕抹掉什麼足跡之類的東西。 「足跡?虧你想得出!這房間實際上就象來過一支軍隊了!我們還能找出什麼足跡來呀?別站在那兒了,來,幫我一起來搜查吧。在我要用它之前,得先放下我的小公文箱。 說著,他把小箱子往窗邊的圓桌上一放,可是動作猛了一點,結果由於桌面是鬆動的,它一邊向上翹了起來,猛地使公文箱摔落到地板上。 「瞧這桌子!」波洛叫了起來。「嗨,我的朋友,一個人有可能住一幢大房子,可是也可能並不舒適。」 在作了一番說教之後,他重又開始檢查。 寫字臺上有一隻紫紅色的小公文箱,箱於的鎖上插著一把鑰匙,這一時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從鎖孔中撥出鑰匙,遞給我作檢查。可是我看著並無特別之處。這是一把普通彈簧鎖的鑰匙,捏手的地方紮著一段擰在一起的金屬線。 接著,他又檢查了已被我們推破的門框,弄清楚插銷確實被毀壞了。然後他又走到對面的通向辛西婭房間的門邊。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這扇門也是閂住的。可是,他卻拉開了插銷,把門打開又關上,試了好幾次;試的時候,他十分小心,儘量避免發出任何聲音。突然,插銷上的什麼東西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細作了檢查。於是,敏捷地從自己的箱子裡取出一隻鑷子,夾起一點極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進一隻小小的封袋。 五斗櫥上擱著一隻託盤,盤子裡有一盞酒精燈,上面放著一隻小小的長柄平底鍋。鍋子裡還留有少量發黑的液體。一隻已經喝盡的空懷子和茶託擺在它的旁邊。 我自己也感到奇怪,我怎麼會這樣粗心,連這都給看漏了。這兒有這麼一個有價值的線索。波洛靈巧地伸出一個指頭往液體裡蘸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嘗了嘗。他裝出一副怪相。 「可可——裡面還摻了——我想是——糖酒。」 床邊的一張小桌已經翻倒在地,他走到掉落在地板上的那攤東西跟前。一盞檯燈,幾本書,一些火柴,一串鑰匙,一隻打破的咖啡懷的碎片,撒得滿地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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