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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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隔了這麼多年,現在又能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阿弗雷德,親愛的,這是哈斯丁先生——這是我的丈夫。」 我有點好奇地打量著「親愛的阿弗雷德」。此人確實有點幾不含時宜。難怪約翰對他那臉絡腮鬍子那麼反感。 這是我所見過的最長最黑的鬍子之一。他戴一副金邊的夾鼻眼鏡,一臉難以理解的冷淡表情。這使我產生一個印象,他在舞臺上也許倒是挺合適的,在現實生活中卻怪不自然。他的聲音頗為油滑,有點假殷勤的味道。他把一隻木頭般的手放到我的手中,說道: 「十分榮幸,哈斯丁先生,」接著他轉身對他的妻子說:「親愛的埃米莉,我覺得這椅墊兒有點潮濕呢。」 當他小心翼翼地調換了一個坐墊時,老太大多情地朝他微笑著。一個在各方面都很聰明的女人的奇怪的述戀! 由於英格裡桑太大的在場,可以覺察出,在這家人的頭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緊張的關係和隱藏著的敵意。霍畢德小姐尤其盡力掩飾住自己的感情。然而,英格裡桑太太仿佛什麼異常的情況都沒有發現。我所記得的她昔日的那種多才善辯,經過這麼些年來,依然不減當年,她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談的話題主要是由她組織的、不久就要舉行的義賣。她偶爾向她丈夫查問一下日子或日期方面的問題。他那殷勤小心的態度舉上從不改變。打從一開始,我就厭惡他,這一想法在我腦子裡一直根深蒂固,而且我自以為我的第一個印象通常都是相當準確的。 過了一會,英格裡桑太太轉向了伊夫琳·霍華德,對一些有關信件方面的事情吩咐了幾句,於是她的文夫用他那煞費苦心的聲音和我聊開了: 「你的固定職業就是軍人嗎,哈斯丁先生?」 「不,戰前我在勞埃德商船協會。」 「戰爭結束後你還決定回去嗎?」 「也許是。不外乎回那兒或者是找個新工作。」 瑪麗·卡文迪什向前探過身來。 「要是你只是從你的愛好考慮的話,你願意真正選擇一個怎樣的職業呢?」 「這個,那要看情況了。」 「沒有秘密的癖好吧?」她問道。「告訴我——你被什麼東西吸引來著?每個人通常都被某種可笑的東西吸引著的。」 「你會笑話我的。」 她笑了。 「也許是這樣。」 「好吧,我一直暗地裡渴望成為一個偵探!」 「真不賴——英格蘭場④?還是謝洛克·福爾摩斯⑤呢?」 -------- ④指倫敦警察廳,此處意為公家偵探。 ⑤福爾摩斯為私家偵探。 「噢,爭取成為謝洛克·福爾摩斯。不過,事實上,認真說,我對此非常嚮往。我有一次在比利時遇到過一個人,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偵探,是他激起了我對這一事業的熱情。他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小個子。他常說,一切優秀的偵探工作僅僅是一個方法問題。我的體系就是以他的這一說法為基礎的——當然,雖然我已經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他是個非常風趣的小個子,一個衣著時髦的花花公子,但是驚人地機敏。」 「我也喜歡優秀的偵探小說,」霍華德小姐議論說,「不過,總是寫了那麼多胡說八道的東西。到最後一章 揭露了罪犯,弄得每個人都目瞪口呆。可是真正的犯罪行為——是很快就能發現的。」 「還有大量的犯罪行為沒有被發現哩,」我表示不贊同。 「不是指警方,而是那些當事人。家裡人。你沒法真正能瞞過他們。他們一定會知道。」 「那麼,」我十分感興趣他說,「你認為假如你和一樁罪行,譬如說謀殺,牽連上的話,你一定能立刻認出罪犯的羅?」 「當然能認出。也許我不會去向一大群司法人員證實這一點,可是我確信我一定知道,如果他走近我,我憑手指尖就能感覺到。」 「也許是『她』呢,」我提醒說。 「也許是。可是謀殺是一種暴力犯罪。幹這的多半是男人。」 「放毒案就不是這樣,」卡文迪什太太那清晰的嗓音使我大吃一驚。「鮑斯但醫生昨天說過,由於醫學界對多數罕有的毒藥普遍無知,這就有可能使無數的放毒案完全不受懷疑。」 「唷,瑪麗,你說得多可怕呀!」英格裡桑太大喊了起來。「害得我都覺得毛骨悚然了。噢,辛西婭來了!」 一個穿著愛國護士會制服的年輕姑娘飄然地穿過草坪跑了過來。 「哦,辛西婭,你今天來晚了。這位是哈斯丁先生——這是穆多契小姐。」 辛西婭·穆多契小姐是個體格健美的年輕姑娘,充滿生氣和活力。她敏捷地摘下小小的護士帽,那一頭疏鬆的栗色卷髮真使我驚歎不已。她伸出一隻又白又嫩的小手,接過了茶懷,要是再有烏黑的眼睛和睫毛,那就真是一個美人兒了。 她一下在約翰旁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當我把一盤三明冶朝她遞過去時,她朝我笑了笑。 「來,坐到草地上來吧,這要舒服多了。」 我順從地坐了下去。 「你是在塔明斯特工作嗎,穆多契小姐?」 她點點頭。 「活受罪。」 「怎麼,他們欺負你了?」我笑著問道。 「我倒喜歡看到他們那樣!」辛西婭神氣十足地喊了起來。 「我有一個堂妹就是做護士的,」我說,「她也對那些『修女們』⑥嚇得要命。」 -------- ⑥護士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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