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塔福特疑案 | 上頁 下頁
四〇


  「天曉得,」他自言自語,「她們今晚是否真要行動。嗨,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小查爾斯都要堅守在這裡。」

  他謹慎地圍繞著離所走了一圈,灰波漾的夜霧隱蔽了他的身影,他不必擔心會被人發現。寓所外的門都上了鎖,他沒發現什麼異常。

  「但願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幾個小時消逝後,他拿出酒瓶小心地喝了一口,他說:

  「這麼冷的味道我還從未嘗過,爹爹,你在世界大戰的戰場上是怎麼過來的?難道還會比現在更冷?」

  他看了看手錶,不禁吃了一驚,才僅僅十一點四十分鐘,他原以為快天亮了。

  突然,一個意外的聲響傳來,查爾斯興奮地豎起耳朵。那是從屋子裡傳出的輕輕拔動門閂的聲音,查爾斯逐個穿過樹叢悄悄地跑了過去,啊!他猜測對了,那個小邊門慢慢打開,一個黑影站在門口,緊張而急切地向外探察。

  「這人不是威爾裡特太太,就是威爾裡特小姐,」查爾斯想,「我看一定是那個美麗的懷阿裡特。」

  一、兩分鐘後,黑影走了出來並把門掩上,隨後朝對面的車道走去,這條通道通向寓所後背,經過一小塊樹苗圃。可以走到開闊的荒野。

  黑影從隱藏著查爾斯的樹叢旁繞過,查爾新又猜對了,那個女人果然是懷阿裡特·威爾裡特小姐,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外衣,戴著一項貝雷帽。

  她往前走,查爾斯盡力跟在後面,一他並不怕被人看見,但他擔心她會聽見腳步聲。由於不想驚動懷阿裡特,他走得很輕,不到兩分鐘就被拋在後面了。他唯恐失去目標,就急忙越過樹苗圃,這時,他又看見她站在那道矮圍牆的門邊,依門張望。一查爾斯壯著膽子慢慢地爬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懷阿裡特打亮一支袖珍手電,照了照手錶,然後又斜靠著大門耐心地等待著z突然,查爾斯聽到低低的口哨聲,連響了兩次。。

  只見她警覺起來,緊緊地靠著大門,也輕輕地吹了兩聲日帕、一個男子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她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一扇門。

  那個男人走了進去,她急促地說著話,但聲音很低。無法聽得清楚。

  卡喳,查爾斯踩斷了一根樹枝。那個男子急促地轉過身來。

  「什麼?」他問道。

  他看見了查爾斯正在往後縮的身影。

  「哦,別走!你在幹什麼?」

  他沖了過去,查爾斯一轉身也靈巧地向他撲來,兩人浪打在一起。

  那個黑影的格鬥能力遠比查爾斯強悍得多。不一會,他站起來把「俘虜」猛力一推&「亮電筒,懷阿裡特。讓我們看看這傢伙是誰。」

  懷阿裡特在他們扭打時,一直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此時她乖乖地打著電筒走上來。

  「你一定是住在這個村裡的人,啊l你是那個記者。」懷阿裡特驚叫起來。

  「嗯?是記者?」那個男子大聲地說,「我頂討厭這種惹是生非的人,你來這幹什麼?可惡的傢伙,這麼晚了闖進私人的院子來幹什麼?」

  電筒在懷阿裡特手中閃爍著,查爾斯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幾分鐘前他把那人當成逃犯的猜想消除了。這是一位不超過二十四、五歲的青年,個頭高大,漂亮而果斷,絲毫不象被搜捕的逃犯。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查爾斯·安德比。」查爾斯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去你的!」

  一個靈感突然出現在查爾斯的腦子裡。靈感曾不止一次地成全地,雖然有時不大成功,但他總是相信它。

  「可是,我想我能猜得出來。」查爾斯鎮定地說。

  「呃?」

  那個人感到意外。

  「我認為,」查爾斯說,「我正在榮幸地和從澳大利亞來的白裡安·皮爾遜先生談話,對嗎?」

  三個人都陷於難堪的、良久的沉默。突然,形勢急轉直下了。

  「你究竟怎麼知道的。我真沒想到。」那人最後說,「你講對了,我是白裡安·皮爾遜。」

  「既然這樣,」查爾斯說,「我看我們還是進屋裡談談吧!」

  第二十三章 在哈息爾莫爾

  布爾納比少校正在算帳,或——用狄更斯式的語言來說——他正在研究形勢。少校是個權會打算的人,在一個牛皮紙裝訂成的小本子裡,登記著他買賣股票所盈虧的數字。他常常虧損,因為和許多退伍軍人一樣,吸引少校的總是那些高利率的股票而不是那些中等水平而。

  又牢靠的股票。

  「這些油井看來極有希望,」他喻嗝自語。「該發筆大財了。這幾乎同那個金剛石礦一樣,糟糕透了!加拿大土地,現在應核探測了吧?」

  他的思路被羅尼打斷了。

  「喂,」羅尼在窗外愉快地說,「我想不會打擾你吧。」

  「如果你想進來,就走前門。」布爾納比·少校促「當心青苔!我看你踩著了。」

  為羅尼抱歉地後退了幾步,很快就來到前門。

  「把鞋上的泥土在踏腳席上抹一抹,不反對吧?」少校喊道。

  他覺得同年輕人最難相處,實話說,唯一能使他產生好感的就是那個年輕的記者查爾斯·安德比。少校曾私下評價過他是一位可愛的小夥子,他對少校講的布爾人戰爭的故事很感興趣。

  對待羅尼·加菲爾德,少校感到厭煩,他的所作所為只能惹少校反感。

  「喝一杯吧?」少校這樣說完全是出於禮貌。

  「不喝了,謝謝。今天我想去埃克參頓,聽說你已預訂乘艾爾默的火車,我們同車去,行嗎?」

  布爾納比點點頭。

  「我去清點一下策列維裡安的東西!」他解釋道,「警察已經開始處理那個地方了。」

  「喂,要知道,」羅尼有些不自然地說,「我今天特別想去埃克參頓,要是我們同車去,車費平攤,你覺得怎樣?」。

  「那當然,」少校說,「我同意這麼辦。

  其實步行對你大有好處。」他又說,「如今的青年人沒一個愛運動,六哩路,輕鬆愉快地走個往返,大有益處。若不是要用車子裝運策綱維裡安的東西,我就走著去了。吃不得苦,是最成問題的。」

  「哎呀!」羅尼說,「我可沒有這麼大循勁頭。這事就這麼定了,艾爾默說你七點半出發,是嗎?」「對!」

  「好的,我一定準時來。」

  羅尼食言了,他足足遲到了十分鐘。少校一肚子火,但羅尼毫無歉意。

  「這些老傢伙,就愛小題大作。」羅尼暗想,「事事都以分鐘來計算,還有什麼運動呀,健康呀,聽起來就讓人反感。」

  好一陣子,他心裡都在玩味著他姑母想同布爾納比少校結婚的念頭,這樣會不會好些呢?他不知道。姑母拍著手尖聲叫布爾納比坐在她的身旁,這事想起來真好笑。

  他停止了回想,又跟少校愉快地談起來。

  「西塔福特變得熱鬧了,是不是?有了策列福西斯小組和安德比這小子,還有個來自澳大利亞的小夥子。你說,他什麼時候來的?今天一大早就在這裡,誰也不知道他從哪來。搞得我姑母把滿腹怒氣對著我發洩。」

  「他住在威爾裡特家。」布爾納比少校尖酸刻薄地說。

  「啊,可是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呢?威爾裡特家又沒有私人飛機場。販,我看皮爾遜這小子身上有大問題,他的眼睛中有一道凶光;一道令人作嘔的凶光,我估計就是這家飲於掉可憐的策列維裡安老人。」

  少校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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