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奎恩先生 | 上頁 下頁 | |
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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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說,「我這兒的事做完了。我差不多馬上就走。」 到了艾博茨米堤,薩特思韋特先生被馬上領到馬傑裡·蓋爾那裡。她無淚地坐在起居室的一張桌子旁邊。桌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報紙。她招呼他的方式中有些東西令他感動。她看上去非常高興見到他。 「羅利和馬西姬剛剛離開。薩特恩韋特先生,事實不是那些醫生認為的那樣。我確信,完全深信,媽媽是被推到水下,一直被迫在那兒。她是被謀殺的。不管謀殺她的是誰,那個人也想謀殺我。我確信這一點。這就是為什麼———」她指了指她面前的文件。 「我在立遺囑,」她解釋道,「許多錢和一些財產不和爵位同時被繼承。同時也有我父親的錢。我要把我所能及的一切都留給諾埃爾,我知道他會好好利用,我不信任羅利,他總是想得到他不該得到的東西。您能簽個名作證好嗎?」 「我親愛的小姐,」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你應該在兩名證人在場的情況下簽署遺囑,而且他們應該同時簽名。」 馬傑裡把這項法律聲明撥拉到一邊。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要緊,」她大聲說道,「克萊頓看著我簽了字,然後她簽了自己的名字。我本打算搖鈴叫來管家的,但你現在正好做這件事。」 薩特思韋特先生沒做什麼明顯的抗議,他擰開圓珠筆,當他就要簽完自己的名字時,他突然停住了。那個名字就在他自己的名字的上面,勾起了他一連串的回憶。艾麗斯·克萊頓。 似乎有某些東西在掙扎著,不要從他記憶深處冒出來,艾麗斯·克萊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與這個名字有關。和奎恩先生有關的某件事情和它糾纏在了一起。某件就在不久前他和奎恩先生說過的事情。 哦,他想起來了,艾麗斯·克萊頓,這就是她的名字。那個可愛的小東西。人們都會有變化——是的,但不會變成那樣。他認識的艾麗斯·克萊頓長著棕色的眼睛。他覺得天旋地轉。他摸向一把椅子,不久,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他聽見馬傑裡焦急地對他說話。「你病了嗎?怎麼回事?我敢肯定你是病了。」 他清醒過來。他抓過她的手。 「親愛的,我現在全明白了。你必須做好承受巨大打擊的準備。樓上那個你叫她克萊頓的女人根本不是克萊頓。真正的艾麗斯·克萊頓在『尤利亞特』事件中溺死了。 「我沒錯,我不可能錯。你稱做克萊頓的女人是你母親的姐姐,比阿特麗斯·巴倫。你記得告訴過我她被桅杆撞了頭嗎?我想是這一擊破壞了她的記憶力。這就是事情的本來面目。你母親看中了這個機會——」 「偷來爵位的機會,你的意思是這樣嗎?」馬傑裡痛苦地問道。 「是的,她會那麼幹的。現在她已經死了,這樣說似乎很可怕,但她是那樣的人。」 「比阿特麗斯是姐姐,」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你叔叔死後,她將繼承一切,你母親則什麼也得不到。你母親宣稱受傷的那個姑娘是她的女僕,不是她的姐姐。那個姑娘從那次打擊中恢復過來,當然相信了別人告訴她的話:她是艾麗斯·克萊頓,你母親的女僕。我猜就是在最近,她的記憶開始恢復,但發生在多年以前的那次打擊,最終導致了她腦子的受傷。」 馬傑裡驚恐地看著他。 「她殺死了媽媽,而且想殺死我。」她喘息道。 「看起來是這樣,」薩特思韋特先生說,「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混亂的念頭——她應繼承的財產被偷走了,你的母親和你阻止了她得到這一切。」 「但——但克萊頓這麼老了。」 薩特思韋特先生沉默了一分鐘,一幅景象慢慢浮現在他面前——那個灰白頭髮的乾枯老婦,坐在嘎納陽光下容光煥發,滿頭金髮的尤物。姐妹:真的會這樣嗎?他記得巴倫家的姑娘們彼此長得很相像。只是因為兩人的生活道路朝不同的方向發展—— 他猛地搖了搖頭,為人生的奇跡和遺憾困擾不已…… 他轉向馬傑裡,溫和地說:「我們最好上樓去看看她。」 他們發現克萊頓坐在她做針線的那個小工作間裡。他們進來時,她沒有轉過頭。薩特思韋特先生很快明白是什麼原因了。 「心臟病,」他撫摩著她冰冷的肩頭小聲說道,「可能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第八章 海倫的臉 1 薩特思韋特先生獨自坐在歌劇院一層他的包廂裡。包廂門外放著印有他名字的名片。作為一名文藝鑒賞家,薩特思韋特先生尤其喜歡優美的音樂。他每年都是科文特加登①的老訂戶,整個演出旺季的週二和週五他都預定了包廂。 -------- ①科文特加登:英國倫敦威斯敏斯特的市場區的皇家劇場.一七三二年開始投入使用。——譯注。 但他並不經常獨自坐在那裡。他是個好熱鬧的矮個子老頭,喜歡他的包廂裡坐滿他所屬的那個上流社會的優秀人物。他也喜歡他同樣熟知的藝術圈裡的最優秀的人物聚集在他的包廂裡。他今夜獨自坐在這裡是因為一位伯爵夫人失信于他。這位伯爵夫人不僅美麗出眾,有名望,而且是個好母親。她的孩子們染上了常見的令人痛苦的流行性腮腺炎。於是她留在家裡悲哀地和極度古板的保姆聊天。她的丈夫給她的只有前面提到的孩子們和一個頭銜,而在其它方面則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他乘機抓住這個機會逃之天天了。沒有比音樂更令他厭煩的東西了。 因此薩特思韋特先生獨自坐著。那天晚上正在上演《鄉村騎士》和《帕格裡奇》(Cavalleria Rusticanna and pagliacci)。因為從來不喜歡第一齣戲,所以他等到幕落才來。此時正好是桑圖紮(Santuzza)臨死前極度痛苦的劇情。 趕在人們蜂擁而出,專心聊天或弄咖啡,檸檬之前,他富有經驗的眼睛及時地掃視了一下全場。薩特思韋特先生調了調觀劇用的小望遠鏡,四下看了看全場,選定目標,然後胸有成竹地出發了。這個計劃,他還未付諸實施,因為正好在他的包廂外面,他撞上了一個高大,黝黑的男人。他認出了這個男人,滿心的喜悅令他極度興奮。 「奎恩先生。」薩特思韋特先生大聲喊道。 他熱情地抓住他這位朋友的手,緊緊地握著就好像害怕一轉眼他就不見了。 「你一定得來我包廂裡,」薩特思韋特先生堅決地說,「你不是和別人一起來的吧?」 「是的,我自己坐在正廳前排座位上。」奎恩先生微笑著答道。 「那麼,事情就這樣決定了。」薩特思韋特先生放心地出了一口氣。 要是有人在一旁觀察的話,一定會注意到薩特思韋特先生的舉止簡直有點滑稽。 「你真是太好了。」奎恩先生說。 「沒什麼,很榮幸,我不知道,你喜歡音樂?」 「我被《帕格裡奇》吸引是有原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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