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奎恩先生 | 上頁 下頁 | |
二九 | |
|
|
我想我會使你把我擁入懷中,而當你這麼做的時候——我會啐你一臉,告訴你我是多麼恨你!』「然後說著她走出了商店。你們能相信嗎,先生們,一個女人會至於如此惡毒——回來僅僅是為了折磨我?」 「不,」伯爵夫人說,「我不會相信,而且任何一個不是傻子的男人也不會相信。但所有的男人都是視而不見的傻子。」 皮埃爾·沃切爾沒有理會她。他繼續講他的故事。 「於是我故事裡的那個年輕人越來越消沉。他喝的苦艾酒越來越多。那個小店在沒有和他商量的情況下被賣掉了。 他的結果是成了渣滓,淪落到了貧民區。然後,戰爭爆發了。 這是件好事。戰爭使他離開了貧民區,使他明白別再作沒有理性的野獸。戰爭訓練了他,使他冷靜下來。他忍受了寒冷、疼痛和死亡的恐懼——但他沒有死,戰爭結束後,他又是一個人了。 「就在那時,先生們,他來到南郊。他的肺受到了毒氣的侵害,他們說他必須在南部找工作。我不再用他的這些事情來煩大家了。只要說他最後成了一名賭台管理員就夠了,然後一天晚上在賭場他又看見了她——那個毀了他生活的那個女人。她沒認出他來,但他認出了她。她看上去富有,什麼也不缺——但先生們,賭台管理員的眼睛是銳利的。一天晚上,她把她最後的賭本全都押了上去。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確實知道——人們能感覺到一些東西。別人可能不會相信。她依然有昂貴的衣服——人們會說為什麼不典當掉它們呢?但是那樣做的話——你馬上就名聲掃地了。她的珠寶?不!我年輕時不是一名珠寶商嗎?那些真珠寶很早以前就不在了。某個國王送給她的那些珍珠被一顆一顆地賣掉,換成了假的。而且同時一個人必須得吃,付旅館的賬單。是的,那些富有的男人們——他們已經注意她多年了。呸!他們說——她已經過五十了。就我看來,她還比較年輕。」 一陣長長的顫慄的歎息從伯爵夫人靠著的窗戶旁傳過來,「是的。那是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我觀察她兩個晚上了。 輸,輸,又輸了。然後是結束的時候了。她把所有的賭本都押在了一個號上。她的旁邊,一位英國紳士也押上了最高數目——押在接下來的那個號上。珠滾動著……那一刻到來了,她輸了…… 「她的眼睛遇上了我的目光。我幹了什麼?我冒著失去在賭場的這份工作的危險,搶劫了那位英國紳土。『是夫人的』我說道,一邊把錢推了過去。」 「哦!」一陣嘩啦聲,是伯爵夫人一躍而起時倚著桌子打翻了她的杯子,「為什麼?」她大聲喊道,「那是我想知道的,你為什麼那樣做?」 一陣長時間的停頓,似乎沒有盡頭的停頓,仍然是那兩個人面對面地隔著桌子對視著……好像一場決鬥。 一絲惡意的微笑悄悄爬上皮埃爾·沃切爾的臉龐。他抬起手,「夫人,」他說,「有一種叫做憐憫的東西……」 「啊!」 她又軟了下來。 「我明白了。」 她又是原來的樣子了,平靜、面帶微笑。 「一個有趣的故事,沃切爾先生,不是嗎?允許我給您點支煙。」 她熟練地卷了一個紙撚,在蠟燭上點燃,遞給了他。他朝前傾了傾身子,直到火焰燃著了他夾在唇間的香煙。 然後她出人意料地站了起來。 「現在我必須走了。請——我不需要任何人送我。」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走了。薩特思韋特先生本來要趕快追出去的,但他被那個法國人吃驚的喊聲截住了。 「天哪:「他盯著伯爵夫人扔在桌子上的那個燒了一半的紙撚。 他展開了它。 「先生!」他喃喃地說,「一張五萬法朗的支票。你們明白嗎?她今晚贏的錢。她在世界上擁有的全部財產。而她用它點燃了我的煙2因為她太驕傲了,不肯接受———憐憫。哦: 驕傲,她總是像撤旦一樣驕傲。她與眾不同——不可思議。」 他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沖了出去。薩特思韋特先生和奎恩先生也站了起來。侍者走近富蘭克林·拉奇。 「La note,monsieur,①」他無精打彩地說。 -------- ①法語:結帳。先生。—譯注。 奎恩先生迅速地把它從他手中奪了過來。 「我覺得有點孤獨,伊麗莎白,」富蘭克林·拉奇說,「這些外國人——他們令人驚異!我不理解他們。不管怎樣,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他朝她望去。 「哎,像你一樣以百分之百的美國人來審視一切是挺好的。」他的嗓音中有一種小孩般的哀傷的口氣。「這些外國人大奇怪了。」 他們謝過奎恩先生,一起走入夜色中。奎思先生收起他的找頭,對著薩特思韋特先生微微一笑,後者正在像一隻心滿意足的烏兒一樣洋洋自得。 「好吧,」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一切都精彩地結束了。我們相愛的小鳥們現在都沒事了。」 「哪些小鳥?」奎恩先生問道。 「哦!」薩特思韋特先生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哦:是的,我想你是對的,考慮到了拉丁式的觀點和所有——」 他看起來半信半疑。 奎恩先生微微一笑,他身後的一扇彩色玻璃窗在一瞬間給他披上了一件五顏六色的小丑外套。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