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第三者 | 上頁 下頁 | |
木蘭花(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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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理查德,我是你的妻子。」 他突然笑了,笑得依然那麼迷人那麼無憂無慮。 「你是的,西奧,而且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妻子。我這人永遠不能忍受醜臉婆。」 他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這是他的習慣,每當他遇到煩心事時他就會這樣。 「我不否認從某種角度上說你是對的,」他停了一會兒說道,「確實有什麼事情。」 他打住了。 「什麼事情?」 「這種事太難向女人解釋了。她們總會誤解的——試想一下,一件事情並非——呃,它實質上所指的內容。」 西奧什麼也沒有說。 「你知道,」理查德接著說,「法律是一方面,而正誤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方面。我做一件事情,可能非常誠實、正當,可在法律上也許不會這麼認為。十次中有九次,一切都順順當當,可到了第十次——不行了,碰到了麻煩。」 西奧開始明白了。她暗自琢磨:「我為什麼不感到驚訝呢?我內心深處是不是一直清楚他總這麼遮遮掩掩的?」 理查德繼續講下去。他不厭其煩地試圖把自己的意思解釋清楚。西奧心甘情願地聽憑他在其冗言贅語的粉飾下掩蓋事情的真實細節。事情涉及到一大宗南非的地產。理查德究竟在其中幹了些什麼,她無權得知。從道義上講,他向她保證,一切都公平合理、光明正大;法律上——沒辦法,算是出了漏子;由於無法逃避事實,他已經把自己推到了可能受到刑事起訴的境地。 他講述的過程中一直頻頻瞧他的妻子,他每每感到神經緊張、坐立不安。可是他仍然不停地為自己辯解,試圖通過解釋減輕他的過錯,消除他的緊張情緒,而即使一個孩子也可能會從中看出他蓄意遮蓋的那種赤裸裸的真實。最後,一陣竭力辯護之後,他的精神全然崩潰了。或許,西奧那雙不時地顯出鄙夷神色的眼睛最終摧毀了他苦苦支撐的精神防線。他坍倒在火爐旁邊的一把椅子上,雙手捂著腦袋。 「情況就是這樣,西奧,」他傷心地說,「你說該怎麼辦呢?」 她立即向他走過去,跪到椅子旁邊,把臉貼在他的臉上。 「能做什麼呢,理查德?我們能做什麼呢?」 他抱住她。 「你說的是實話嗎?你對我不會變心?」 「當然不會。親愛的,當然不會。」 他不由自主地道出了實情:「我是個賊,西奧。剝去花言巧語的外衣,剩下的就是活生生的現實——我只不過是個賊。」 「那麼我就是賊婆了,理查德。我們將沉浮與共、患難同當。」 他們沉默片刻。不大一會兒,理查德稍稍恢復了輕鬆活潑的性格。 「你知道,西奧,我有個計劃,不過我們將隨後再談。快到晚餐時間了,我們得去換餐服了。穿上你的那件柔滑的叫什麼來著,你知道——卡尤款式的晚禮服。」 西奧好奇地抬起眼睛。 「為了在家裡吃一頓晚餐?」 「是的,是的,我知道。不過我喜歡它。穿上它,好姑娘。 看見你最漂亮的樣子,我會很高興的。」 西奧穿著卡尤服下樓用餐。那是用柔滑織錦面料做成的一件巧奪天工的禮服,淡淡的金色圖紋貫穿其中,淺黃色調意在為光滑細膩的織錦平添幾許暖意。背部開得很低,沒有設計得比這更好的款式能夠展示西奧脖頸和肩膀令人目眩的白皙肌膚了。她此時真的成了一朵木蘭花。 理查德的眼睛熱烈地注視著她,贊許之情溢於言表。 「好姑娘。你知道,穿這身衣服,你真的美極了。」 他們進入餐廳開始用餐。整個晚飯時間,理查德如坐針氈,他簡直找不到自己了,無聊透頂地開玩笑、大笑不止,仿佛在徒然地努力消除他的種種憂慮。有幾次,西奧試圖引他回到他們之前一直在討論的話題,可他總是避而不談。 當她起身準備去睡覺的時候,他才突然進入了正題。 「不,先不要走,我有話對你說。你知道,關於這件不幸的事情。」 她重新坐下來。 他開始迅速他講起來。如果運氣好一點,整個事情就可以不使它張揚出去。他把自己原來的所作所為掩蓋得天衣無縫。「目前只要某些文件不落人他人之手——」 他意味深長地停下來。 「文件?」西奧一臉困惑,「你是說你要銷毀它們?」 理查德做了個鬼臉。 「一旦得到文件,我馬上就毀掉它們。這才是我最頭疼的事情。」 「那麼,誰拿著這些文件呢?」 「我們都認識的一個人——文森特·伊斯頓。」 西奧不由得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驚叫。她極力抑制住自己,可理查德已經覺察到了。 「我懷疑他一直清楚這件事情的某些內幕。這就是我好幾次請他到家裡來的原因。你也許記得我曾讓你對他好一些?」 「我記得。」西奧說。 「不知怎的,我似乎永遠不會與他真正友好相處。搞不清為什麼。可他喜歡你。我敢說他非常喜歡你。」 西奧用相當清晰的嗓音說:「是的,他喜歡我。」 「啊!」理查德感激地說,「那就好。現在你明自我的用意了吧。我確信,如果你去見文森特·伊斯頓,請他把那些文件交給你,他不會拒絕的。漂亮的女人,你知道——就那種事。」 「我不能那樣做!」西奧急切地抗議。 「豈有此理。」 「絕對不可能。」 漸漸地,理查德的臉上紅一塊紫一塊。她看得出他動怒了。 「我親愛的,我覺得你還是不太清楚我的處境。如果這件事張揚開了,我可能會坐牢的。那就全完了——丟人現眼呀。」 「文森特·伊斯頓不會借用那些文件攻擊你的,我敢肯定。」 「其實那不是問題的關鍵。他也許沒有意識到它們和我有牽連。那只與——與我的事情——與他們一定要查出的數據有關係。噢!詳情我就不細說了。他在不瞭解自己所做所為的情況下會毀了我的,除非有人向他挑明利害關係。」 「你自己當然也可以這麼做。給他寫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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