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第三者 | 上頁 下頁 | |
木蘭花(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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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旦下決心那樣做,他就無法勸阻她了。真奇怪,性情如此溫和、柔順的一個女人有時竟會如此冥頑不化。她解釋一次後,就不再與他爭執。她任憑他不加掩飾地陳述己見。他又把她擁在懷裡,試圖通過征服她的感官來軟化她的意志,但是儘管她溫軟的嘴唇不斷地回吻他,他從她身上依然察覺到一種高不可攀、難以馴服的東西,這使他所有的懇求化為烏有。 他最終放開了她。一切努力均屬枉然,他又難過又疲憊。他不再懇求她,轉而痛苦地責備她從來不曾愛過他。聽到這裡,她仍舊沉默不語,不加反駁。而她無聲而又悽楚的表情卻分明向他證實,他在說謊。最後,他忍無可忍,大發雷霆,把能夠想起的所有刻薄惡毒的話語連炮珠似地拋向她,一心想挫敗她,使她遭受重創而跪倒在地。 惡言惡語終於發洩完畢,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他坐在那裡,手捧著頭,呆呆地盯著紅色的絨毛地毯。西奧多拉立在門口,黑色的身影襯著蒼白的面孔。 一切都結束了。 她平靜他說:「再見,文森特。」 他沒有反應。 門打開了——又關上了。 3 達雷爾一家住在切爾西的一幢房子裡——一幢古色古香的漂亮房屋,矗立在他們自家的一個小花園裡。房子的前面長著一棵木蘭樹,樹上沾滿了油煙、塵埃和煤灰,然而它仍然是一棵木蘭。 大約三小時後,西奧站在了家門口。她抬眼望瞭望房子。她忽然笑了起來,嘴角痛苦地抽搐著。 她徑直走向房子後部的書房。一個男子正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一~一個年輕英俊卻面容憔悴男子。 她步人房間,他頓時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終於露面了,西奧。他們說你帶著行李去城外某個地方了。」 「我聽到消息就回來了。」 理查德·達雷爾伸手摟住她,擁她一起走向長沙發,相互依偎著坐下。西奧從環著她的胳膊裡脫出身來,顯得相當隨意、自然。 「事情究竟壞到什麼地步,理查德?」她平靜地問道。 「能有多壞就有多壞——人們議論得夠多的了。」 「告訴我!」 他一邊說,一邊又開始來回踱起步來。西奧坐在那裡注視著他。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房間裡的光線逐漸地暗下來,她漸漸地聽不清他的聲音了,而同時,在多佛一家旅館裡另外一個房間裡的情景清晰地浮現於她的眼前。 然而,她還是努力地聽他講,儘量聽懂他的話。他踱回來,在沙發上她的身邊坐下來。 「萬幸的是,」他結束自己的談話,「他們不會剝奪你婚後的合法居留權。房子還是你的。」 西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無論怎樣,我們還將擁有我們的房子。」她說,「既然如此,事情還不算太糟糕吧?這意味著一個新的起點,就這樣。」 「晤!說的很對。是的。」 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帶有虛假的成分,西奧於是忽然想到:「還有另外的事情。他沒有把全部情況告訴我。」 「再沒有什麼事了嗎,理查德?」她輕輕地問,「沒有什麼更糟的事兒?」 他猶豫片刻,然後說:「更糟的?應該有什麼呢?」 「我不知道。」西奧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理查德說。他在安慰西奧,不過更多的好像是在安慰他自己。「當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突然用胳膊摟住她。 「你在這裡我很高興,」他說,「既然你在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管再發生什麼事情,我有你陪我,是不是?」 她柔聲說:「是的,你有我。」這一次,她沒有推開他的胳膊。 他吻她,緊緊地摟著她,似乎他以某種奇特的方式從與她的親熱中獲得慰藉。 「我有你,西奧,」他不大一會又說了一遍,而她也像剛才一樣回答:「是的,理查德。」 他從沙發裡滑到地板上,坐在她的腳邊。 「我累壞了,」他苦惱他說,「我的上帝,就這麼挨過了一天,如噩夢一般!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在這裡陪我我該怎麼辦。妻子畢竟是妻子,我說的對嗎?」 她沒有答話,只是低下頭以示同意。 他把頭枕在她的腿上。他的歎息就像一個疲倦的孩子發出的聲音。 西奧又暗暗尋思:「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那會是什麼呢?」 她的手習慣性地落在他滿頭光滑的黑髮上,輕柔地撫摩著它,仿佛一位母親在哄自己的孩子。 理查德含混不清地嘟噥著: 「既然你在這裡上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不會撇下我不管的。」 他的呼吸逐漸和緩、平穩起來,他睡了。她的手仍然撫摩著他的頭。 然而,她的眼睛卻呆滯地凝視著前方的黑暗,儘管什麼也看不見。 「理查德,」西奧多拉說,「難道你不認為你最好把全部情況都告訴我嗎?」 已經是三天以後了。他們晚飯前一起坐在客廳裡。 理查德心裡驚了一下,臉上泛起紅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回避道。 「不明白?」 他迅速地瞟了她一眼。 「當然還有——呃——細節問題。」 「如果要我幫你,我應當瞭解全部情況,你不這麼認為嗎?」 他詫異地看著她。 「你怎麼會認為我想要你幫我?」 她有些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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