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第三者 | 上頁 下頁
鑼聲再起(7)


  「我記不清了。鑼聲響的時候,我太著急了,我以為銅鑼早就響過一次了。我好像真的有印象,我經過時她的房門開著,可我不敢肯定。利徹姆·羅奇夫人的房門關著,我知道。」

  「我明白了。」波洛說。

  他的聲音裡透出一種特別的調子,哈裡聽到後猛地抬起頭來,但是波洛獨自靜靜地皺著眉頭。

  他們到門口時碰上了黛安娜·克利夫斯。

  「警察已經走了,」她說,「一切都——結束了。」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可以和您隨便談一下嗎,小姐?」

  波洛跟著她走進晨室,把門掩上。

  「什麼事?」她有些愕然。

  「一個小問題,小姐。今天傍晚什麼時候您去過書房窗外的花壇嗎?」

  「是的,」她點點頭,「七點鐘左右去過一次,就在晚飯前又去了一次。」

  「我不明白。」他說。

  「您說不明白,我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明白』的。」她冷冰冰地說,「我去採摘米迦勒節紫苑花,用來擺在餐桌上的。我一直都這樣做。那時大概七點鐘。」

  「後來,後來呢?」

  「噢,天哪!給您說實話,我把頭油弄到衣服上了——就在這兒,肩膀上。當時我正準備下樓,我不想再換衣服了。我記得在花壇裡有朵遲開的玫瑰尚在含苞待放,就跑過去,掐下來,別在這兒。瞧——」她靠近他,掀起玫瑰花蕾。波洛看見一點極小的油漬。她和他挨得很近,他們的肩膀幾乎碰到一起。

  「當時是幾點鐘?」

  「噢,八點十分左右,我想。」

  「您有沒有——試圖爬窗戶?」

  「我覺得我試了試,沒錯。我想從窗戶爬進去要快一些。

  可是窗戶閂死了。」

  「我明白了。」波洛深吸了一口氣,「那麼槍聲,」他說,「您聽到槍聲時在哪兒?還在花壇那兒?」

  「喔,不。槍響是在兩三分鐘之後發生的,我從側門剛要進來。」

  「您知道這是什麼嗎,小姐?」

  他的手掌上托著那片細小的絲質玫瑰花蕾。她冷冷地瞧著。

  「看起來像從我的小提包裡掉出來的。您從哪兒找到的?」

  「在基恩先生的口袋裡。」波洛不動聲色地說,「是您送給他的嗎,小姐?」

  「是他告訴您我送給他的嗎?」

  波洛笑了。

  「您什麼時候給他的,小姐?」

  「昨天晚上。」

  「是他警告您這麼說的嗎,小姐?」

  「什麼意思?」她面帶慍色地問。

  但是,波洛沒有回答。他大步走出晨室,進入客廳。巴林、基恩和馬歇爾都在那裡。他徑直走向他們。

  「先生們,」他粗魯地說,「請隨我去書房。」

  經過大廳時,他對瓊和哈裡說:

  「請你們也上來。還有,哪一位去請夫人過來?謝謝。哈!

  了不起的迪格比來了。迪格比,回答我一個小問題,一個非常重要的小問題。克利夫斯小姐晚飯前擺放米迦勒節紫苑花了嗎?」

  男管家一臉困惑。

  「是的,先生,她是那樣做的。」

  「你有把握嗎?」

  「太有把握了,先生。」

  「很好。現在——你們所有的人都跟我來。」

  在書房裡,他面對著他們。

  「我請你們來這裡,是有原因的。案子了結了,警察來了又走了。他們斷定利徹姆·羅奇先生是自殺身亡。一切都結束了。」他頓了頓,「但是我,赫爾克里·波洛,告訴你們事情並沒有了結。」

  人們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這時,門開了,利徹姆·羅奇夫人緩緩地走進來。

  「我剛才說,夫人,事情還沒有了結。這涉及到心理學方面的問題。利徹姆·羅奇先生得的是maniedegrandeur(法語:意為「權勢躁狂症」。——譯注。)

  他認為自己是國王。這樣的人不會自殺。不,不,他也許會瘋,但不會自殺。利徹姆·羅奇先生沒有自殺。」他停了停,「是他殺。」

  「他殺?」馬歇爾哈哈一笑,「獨自一人呆在房間裡,門窗緊閉,怎麼可能是他殺?」

  「是的,」他執拗地說,「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他被人槍殺了。」

  「然後他又站起來,鎖好門、關好窗,是嗎?」黛安娜挖苦道。

  「我將向你們演示一下。」波洛說著,走到窗前。他旋動法國式窗戶的把手,而後輕輕地拉開。

  「你們瞧,窗戶開了。現在我關上它們,不過我不旋動把手。現在窗戶關著但沒有閂死。現在!」

  他猛地擊了一下窗戶,把手旋動了,插銷一下子落迸插孔。

  「看清楚了嗎?」波洛輕輕地說,「把手很松。從窗外就可以很容易地把插銷插上。」

  他轉過身來,表情嚴肅。

  「八點十二分槍響的時候,四個人在大廳裡,四個人有不在現場的可信證據。另外三個人在哪裡?您,夫人?在自己的房間裡。巴林先生,您呢?您也在自己的房間裡嗎?」

  「是的。」

  「還有您,小姐,在花園裡。您已經承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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