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三幕悲劇 | 上頁 下頁 | |
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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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她接近了真相。然而,她是一個特殊的女人。她只為自己的寫作而追求知識。此外,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查爾斯爵士謀殺了他的朋友。他假裝成管家,是的,但這不一定會使他成為兇手。很多無辜的人保持沉默,只是因為擔心說話會把自己置於困境。 「於是威爾斯小姐隱瞞了她的認識,自己一個人欣賞。但是查爾斯爵士可著急了。他討厭他離開客廳時她臉上的那種惡意的滿足感。她知道了什麼。是什麼呢?對他有影響嗎?他一無所知。但是他感到那只是與管家埃利斯有關的事情。先是薩特思韋特先生,現在是威爾斯小姐。必須將他們的注意力從這個致命的事情上引開。焦點必須對準別的地方。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計劃,既簡單而又大膽,而且正如他想像的那樣,具有明顯的欺騙性。 「在我舉行雪利酒會那天,我想像查爾斯爵士一定起得很早。他到了約克郡,化了妝,穿著破舊的衣服,叫了一個小孩去發電報。然後他及時趕回城裡,並面對客人們。根據我的小小劇本的要求,演出了那場戲。他多做了一件事。他寄了一盒巧克力給他從來未見過,也一無所知的女人。 「你們都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從查爾斯爵士的不安,我確信威爾斯小姐已經對他有所懷疑。當查爾斯爵士『倒地身亡』時,我看著威爾斯小姐的臉。我看見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驚訝的神色。那時我就知道,威爾斯小姐肯定懷疑查爾斯爵士是那個兇手。當他演到自己也像前面的人一樣中毒死亡時,她以為她的推斷一定是錯了。 「如果威爾斯小姐懷疑查爾斯爵士,那麼她就會處於嚴重的危險之中。一個已兩次殺了人的兇手,會再一次殺人。我發出十分嚴肅的警告。後來,就在那個晚上,我通過電話跟威爾斯小姐交換了意見。第二天,她便按我的忠告突然離開了家。從那以後,她一直住在這家旅館裡,後來的事實證明了我的明智之舉。第二天,當查爾斯爵士從吉靈回來以後,又連夜趕到圖廷。他太遲了,鳥兒已經飛了。 「與此同時,按照他的思路,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拉什布裡傑太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們。拉什布裡傑太太在她說話之前被殺。多麼富有戲劇性!多麼像偵探小說、偵探話劇和偵探電影!同樣是舞臺上的紙板、華麗的裝飾和繪製的佈景。 「但是我,赫爾克里·波洛,沒有被矇騙。薩特思韋特先生對我說,她被殺了,因此她再也不會說話了。我同意了。他繼續說,她在告訴她知道的秘密以前被人殺了。我說:『或許她並不知道。』我相信,他一定很迷惑。但他當時應當看出事實。實際上,德·拉什布裡傑太太根本不可能告訴我們任何事情,因此她被殺了。因為她與兇殺沒有絲毫聯繫。如果她充當了查爾斯爵士轉移視線的目標,她只能是死路一條。於是,德·拉什布裡傑,一個無辜的陌生人,就這樣被殺害了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暫時的勝利中,查爾斯爵士還是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一個幼稚的錯誤!那個電報是發給我波洛的,那時我住裡茨飯店。但是,德·拉什布裡傑太太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在辦這個案子!那兒所有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這件事。犯了這樣一個幼稚的錯誤,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就這樣,我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我知道了兇手的本來面目。但我還不清楚犯罪的原本動機。 「我經過了深思熟慮。 「我再一次更加清楚地把巴塞羅繆·斯特蘭奇爵士的死看作是原來的、有預謀的兇殺案件。是什麼原因使查爾斯·卡特賴特爵士殺害他的朋友呢?我是否可以設想一個動機?我想我能。」 有人在深深歎息。查爾斯·卡特賴特爵士慢慢地站起來,邁步走向壁爐邊。他站在那兒,一隻手背在後面,朝下看著波洛。那姿態就像伊格爾蒙特勳爵鄙視地看著將欺詐罪強加給他的無賴律師一樣。他的眼睛裡射出高傲和憎惡的目光。他儼然是個堂堂貴族,正俯視著下面的芸芸眾生。 「你的想像力非同一般,波洛先生。」他說道,「勿須我自費口舌,在你編造的故事裡,簡直沒有一句真話。你竟然這樣肆無忌憚,把我一無所知的荒唐故事編造得如此栩栩如生。不過,你儘管往下說,我會感興趣的。你說,謀殺一個我從不認識的人,其動機是什麼?」 赫爾克里·波洛,這個小資產者,仰面看著貴族,開始迅速而又堅定地說: 「查爾斯爵士,我們有一個諺語說:『去找女人,正是從這兒,我們發現了動機。我曾見你常與利頓·戈爾小姐在一起。顯然,你愛她,以一種引人注目的可怕的狂熱愛著她,這種愛情來自一個中年男子,而通常是由一個天真無邪的年輕姑娘煽動起來的。你愛她。我可以看得出來,她像崇拜英雄一樣崇拜你。你一開口,她就會投入你的懷抱。但是你沒有說出來,為什麼? 「你騙你的朋友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你是一個愚蠢的愛人,不能辨別情人回報的戀情。你假裝以為利頓·戈爾小姐愛上了奧利弗·曼德斯。但是我要說,查爾斯爵士,你是一個老於世故的人,是一個善於與女人周旋的人。你不可能被誰欺騙。你非常清楚地知道,利頓·戈爾小姐很在乎你。你是想娶她的。那麼,為什麼你不娶她呢? 「這事必定有某種障礙。是什麼障礙呢?唯一的現實是,你已經有了一個妻子。但是一談到你,誰也不會把你看作一個已婚男人。你一直是以一個單身漢的身份過日子。你在很年輕的時候就結婚,那已是你成為一個著名的青年演員以前的事。 「你的妻子怎麼了?她還活著嗎?為什麼誰都不知道她?假如你們倆分居了,那麼這也可以成為事實上的離婚。如果你的妻子是一個天主教徒,或者一個不同意離婚的人,人們也會知道她與你分居了。 「然而,出現了法律不可免除的悲劇。法律不可免除,跟你結婚的女人可能在某個監獄裡被終身監禁,或者在一個精神病院被管制起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你都不可能獲准離婚,如果這事發生在你的少年時期,就不會有人知道。 「如果無人知道這事,你就可以跟利頓·戈爾小姐結婚,而不告訴她事實的真相。但是,假如有一個人知道真相,他又是從小就跟你相識,那怎麼辦呢?巴塞羅繆·斯特蘭奇爵士是一個有名望的正直的醫生。他可能非常可憐你,甚至會同情你與人私通或者同情你的不正當行為,但是,當他看見你就要與一個天真無邪的姑娘結婚時,他對你的重婚罪卻不能熟視無睹。 「在你得以跟利頓·戈爾小姐結婚之前,你必然要除掉巴塞羅繆·斯特蘭奇爵士……」 查爾斯爵士大笑起來。 「還有親愛的老巴賓頓呢?難道他也知道這一切嗎?」 「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很快就發現,沒有任何證據說明這種結論。此外,我原來的絆腳石仍然存在。即使是把尼古丁放入雞尾酒杯裡,你也不可能保證毒酒被送到他的手中。 「這是我的一道難題。是利頓·戈爾小姐偶然之間說的一句話啟發了我。 「毒酒不是特意要交給斯蒂芬·巴賓頓的,而是要送給當時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的,只有三個例外。那就是利頓·戈爾小姐,你非常小心地遞給她一個無毒的酒杯,無毒的酒還給了你自己以及巴塞羅繆·斯特蘭奇,你知道他是不會喝雞尾酒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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