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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不是,年輕的天普頓。他玩著他的麵包。你記不記得佛羅西·夢露死以前告訴我們的話?那個克勞德·達瑞用餐時有壓米那邊撿拾麵包屑的習慣。黑斯丁斯,這是一個非常狡詐的陰謀。那個表情茫然的年輕人是我們頑強的敵人——第四號!快點。」

  我沒有爭辯。整件事情看來似乎很不可思議,還是不要拖延聰明些。我們儘量不做聲地跳到常春藤中,抄最近的路到小鎮的火車站。剛好趕上最後一班火車。八點三十四分的火車。我們十一點種左右可以到達倫敦。

  「一個陰謀。」波洛深思地說,」我不孩子的他們一夥到底有多少人?我懷疑天普頓一家人都是四大魔頭的爪牙。他們只是想引誘我們到那兒呢?或者還有更狡詐的企圖?他們想在那兒演出鬧劇來引起我的興趣,他們才有時間做——什麼事?我現在懷疑著。」

  他還是滿腹心事。

  到達我們的寓所後,他要我在客廳門口等著。

  「小心,黑斯丁斯。我有點擔心,讓我先進去看看。」

  他先進去,我張大眼睛吃驚地看他用一隻舊的塑料套鞋在按電的開關。然後,他像一隻奇怪的貓似的在房中走來走去,小心謹慎、敏銳精練地提防著危險的到來。我注視了他好一陣子,乖乖地留在他要我等著的牆邊。

  「沒問題啦!波洛。」我不耐煩地說。

  「好象是沒問題,我的朋友,好象是沒問題。不過,還是讓我們先搞清楚再說。」

  「傻事!」我說,」不管怎麼樣,我想點一鬥煙。你終於被我抓到一根小辮子了。你沒有像往常一樣地把火柴放回盒套裡——你還常常怪我呢。」

  我伸出手。我聽到波洛警告地大叫——看到他跳向我——我的手碰到火柴盒。

  然後——蘭色的火光——震而欲聾的爆炸聲——然後,一片漆黑——

  我醒來時發現我們的老朋友瑞契威大夫正彎著身在看我。他臉上閃過一陣鬆懈下來的表情。

  「不要動。」他撫慰地說,」你沒問題了,你知道,有一個意外發生。」

  「波洛?」我低聲問。

  「你在我家,沒什麼事的。」

  一陣冷冷的顫慄扣住我的心頭。他的支吾其詞令我害怕。

  「波洛?」我再問一次,」波洛怎麼了?」

  他知道我堅持要知道詳情,閃爍其詞是沒有用了。

  「你奇跡似地逃出了——波洛——卻沒有!」

  我無法控制自己地大叫起來。

  「沒死吧?」

  瑞契威低下頭,努力地控制他臉上的表情。

  我絕望地奮力坐了起來。

  「波洛也許死了,」我軟弱地說,」不過,他的精神長存。我會繼續他的工作!該死的四大魔頭!」

  說完後,我往後倒,又昏迷過去了。

  第十六章 臨死的中國人

  甚至到現在,三月的那段日子仍舊令我不堪回首。

  波洛——舉世無雙、肚一無二的赫邱里·波洛——死了!在那火柴盒上碰那麼該死的一下,這火柴盒一定早就引起他的注意,他急忙地要弄好——因而引發了爆炸。事實上,這場災禍是因我而起的,我一直懊悔悲慟,但已於事無補。如瑞契威大夫所言,我能夠只有一點腦震盪而活命真是奇跡。

  雖然我自己覺得我幾乎是馬上恢復了知覺,但是,其實我醒來時,事情已經發生超過二十四小時了。熬不到第二天晚上,我就搖搖晃晃地步入附近的房間,內心悽愴地看著樸實無華的榆樹靈柩,那個天下聞名的波洛就躺在裡面。

  從我恢復知覺那一刹那開始,我心中就只有一個意念——為波洛的冤死復仇,把四大魔頭剷除乾淨。

  我本來以為瑞契威一定會贊成我這麼做,沒想到這個好心的醫生聽了我的計劃後卻冷淡異常。

  「回南美洲去。」是他的忠告,他一再地建議我回去。名知其不可為,為什麼還要去嘗試呢?如果要詳細說明他的意思的話,那就是:——如果波洛,舉世無雙的波洛,都會失敗的話,那麼,我怎麼會成功呢?

  不過,我是很頑固的。姑且不論我是否能勝任這項任務(況且,我並不同意他這看法),我已經和波洛合作這麼久了,他的方法我以牢記於心,我覺得我有能力繼續他未完成的工作;對我來說,這是感情的問題。我的朋友被人家卑鄙地謀殺了。難道我不試著把這案件訴之於法,就如喪家之犬似地回南美洲嗎?

  我把這想法告訴瑞契威,他專心聽著。

  「還是一樣的。」當我說完時,他說,」我的忠告仍舊是一樣的,我深信如果波洛在這裡的話,也會勸你回去的。我以他的名義拜託你,黑斯丁斯,放棄這些不切實的想法,回你的農場去吧。」

  我只有一種回答,他搖搖頭,不再說話。

  一個月後,我才完全康復。四月底,我要求見內政大臣,也得到了這個機會。

  克勞瑟先生撫慰而不贊同的態度使我想到瑞契威大夫。雖然,他很欽佩我對朋友這種忠誠熱忱,但是,他溫和慎重地否決了。波洛搜集的資料已經在他手裡,他跟我保證他會採取一切必要手段來防範那日漸逼近的威脅。

  我不得不裝坐很滿意他那種客套的安慰。克勞瑟先生催我回南美洲,結束了這次會面,我覺得一切都很不令人滿意。

  我想,我應該客觀地描繪波洛的葬禮。儀式莊嚴而感人,有無數的人獻花表達他們的敬仰。這些獻花者來自社會上各個階層,為我的朋友在這寄寓之國中所創下的勳業見證。當我站在墓旁,想到我們多彩多姿的經歷和共度的歡樂時光時,內心真是哀痛欲絕。

  五月初,我已經策劃一切行動。我覺得還是依照波洛以前刊登廣告徵求克勞德·達瑞訊息的計劃好些。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在不少日報上刊登廣告,然後,在蘇荷區的一家小餐廳裡評監效果。報紙上的一段報導使我心中大為恐慌。

  這個報導很短,內容是說約翰·英格斯先生在離開馬賽後不久,就於上海號輪船上神秘失蹤。雖然那天天氣很好,風平浪靜,但據猜測,這位不幸的男士一定是掉入海中。這報導最後簡短地介紹英格斯先生在中國漫長而特殊的服務事蹟。

  這消息令人不快。我認為英格斯先生的死是別人蓄意謀害。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是出於意外。英格斯是被謀害的,他的死顯然是該死的四大魔頭集體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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