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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裡面有一個窄窄的門廳,廳的一邊有一扇關著的門,正對著我們的那一邊也有一個門,不用說是通向客廳的。

  我們走入客廳。這是一個大的前廳,被隔開了一半。裡面家具陳設很便宜,但卻很舒適。可是房裡空無一人。電話機在一張小桌上。話筒卻放在電話機旁。

  波洛迅速地向前走一步,四下打量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不在這兒,來,黑斯廷斯。」

  我們退回門廳,再從另一個門走進去。那是一間餐廳。羅斯就在桌子一旁的一張椅子上。他的上身斜趴在桌上。

  波洛俯身去看他,然後抬起身來,臉色灰白。

  「他死了。刀子是由後腦根上刺進去的。」

  那天下午的經歷像一場噩夢,留在我的腦海裡,過了好長時間也不能忘卻。我總覺得自己有責任。

  那天晚上,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艱難地將我的內疚向波洛傾訴出來。他的反應很快。「不要,不要,不要責備自己。你怎麼能猜出來呢?首先,上帝沒給你多疑的性格。」

  「他也該猜疑的。″

  「那就不同了。你知道,我一輩子都在尋找兇手。我知道那種殺人的欲望會越來越強,直到最後」僅為了一件小事——」他停止了說話。

  自從我們那天下午發現那件可怕的事以後,一直沉默不語。案發後,察到了,問公寓裡的其他人,有許多的例行公事。在這一切過程中,洛一直保待一種好像與眾隔離的態度——沉默得令人奇怪——他的眼中露出一種遙遠的、思索的神氣。現在,的話突然中斷以後,那遙遠的、思索的神氣又回來了。

  「我們沒有時間懊悔,斯廷斯,他安靜地說,沒有時間說『假如』——那個死去的可憐的年輕人有話要告訴我們。我們也知道他要說的話非常重要——否則他不會被刺死的。我們必須猜,有一個線索可以指導我們。」

  「巴黎。」我說。

  「是的,黎,他站起身來,始在房裡踱來踱去。

  「這案子中不止一次涉及巴黎,是在不同的場合。那個金匣子,有巴黎的字樣。去年十一月,巴黎。亞當斯小姐那時在那——也許羅斯也在那。還有誰知道羅斯在那嗎?他看到誰曾在某種特定場合與亞當斯小姐在一起呢?」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我說。

  「不,,們可以知道的。我們會知道的。黑斯廷斯。人的大腦是無邊無際的。關於這個案子,有別的場合提及巴黎嗎?晤,有那個戴夾鼻眼鏡的矮個子女人,經到珠寶店裡去取匣子的。羅斯認識她嗎?命案發生的時候,頓公爵在巴黎。巴黎,黎,黎。埃奇韋爾男爵也是計劃去巴黎的——啊!我們可能找到點線索。殺死男爵是不是要阻止他去巴黎?」

  他又坐了下來。雙眉緊鎖。我可以覺出他是怎樣集中精力尋求答案的。

  「那個午餐宴會上發生了什麼?也許有人無意中說了一字半句,起了羅斯的注意。也許他知道某一件事,過他以前未曾注意的,在聽了這話,才知道重要之處。有人提到法國沒有?有人提過巴黎嗎?我是說,你坐的那一邊?」

  「巴黎這個詞是有人提過,但與那事無關。」

  我對他講了簡·威爾金森出的醜。

  「這也許說明了什麼」,波洛若有所思地說,「『巴黎』這個詞與其它的事聯繫起來可能就有用了。但其它的事又是什麼呢?羅斯在看什麼?當有人說那個詞的時候,他在說些什麼?」

  「他正談論蘇格蘭迷信的事兒。」

  「那麼,他的眼睛呢?看著哪裡?」

  「我不太肯定。我想他是看著桌首威德伯恩夫人坐的方向。」

  「她下面坐的是誰?」

  「默頓公爵,然後是簡·威爾金森,再後面的人,我不認識了。」

  「是公爵。當有人說到巴黎那個詞的時候,他可能正望著公爵。要記住,在兇殺案發生的時候,公爵在巴黎,或者應該是在巴黎的。也許羅斯突然想起一樁事情,足以證明默頓不在巴黎。」

  「我親愛的波洛!」

  「是的,你以為這很可笑。每個人都會這樣認為。公爵有殺人動機嗎?是的,很強的動機。但假設他確實殺了人——噢!太荒唐了。他是如此富有,有地位,品格向來高尚。沒有人會細查他不在現場的證據。不過,要偽造一個在某個旅店而不在現場的辨詞,也不是什麼難事。比如。搭下午的船渡海,幹過後再回去,也是有可能的。黑斯廷斯,告訴我,當有人提到巴黎的時候,羅斯有沒有說什麼?他有沒有任何激動的情感?」

  「我好像記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後來與你說話的態度如何?是很迷惑?很不解嗎?」

  「就是你說的那樣。」

  「一點不錯。他突然有了想法。他認為很荒誕!可笑!可是——他很猶豫說不說。他想先對我說,但是,唉!當他下定決心時,我已經走了。」

  「要是他對我再多說一點就好了。」我懊梅地說。

  「是啊!要是——那時誰在你旁邊?」

  「唔,可以說大家,或多或少都在。他們在向威德伯恩夫人告別。我並未特別注意誰。」

  波洛又站了起來。

  「難道是我都猜錯了?」他又在屋裡踱起步來,同時說著,「我一直都錯了?」

  我很同情地望著他。我不知道他腦子裡確切地在想什麼。賈普說他像「牡蠣」一樣。嘴閉得很嚴。我只知道,此時此刻,他在進行思想鬥爭。

  「不管怎麼說。」我說道,「這起謀殺不能歸到羅納德。馬什頭上。」

  「這倒對他有利呢。」我的朋友心不在焉地說,「但目前和我們無太大關係。」

  突然,他又像以往那樣坐下來。

  「我不可能完全錯的。黑斯廷斯。你還記得我曾問自己五個問題嗎?」

  「我似乎模糊地記得那麼回事。」

  「那五個問題是。埃奇韋爾男爵為什麼在離婚問題上改變主意?他說他曾給他的妻子寫過一封信,但她並沒有收到。那麼,那封信如何解釋呢?我們那天出來時,他為什麼那樣怒容滿面呢?卡洛塔·亞當斯手袋裡的那副夾鼻眼鏡是怎麼回事?是誰為什麼打電話找在齊西克的埃奇韋爾夫人。又立刻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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