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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我現在好了,卡羅爾小姐。這真是傻透了。」

  她的嘴角帶著一種奇怪的苦笑,直直地坐在椅子上,誰也不看。

  「他問我,」她冷冷地、用清晰的語調說道。「我是不是愛我的父親。」

  「我不知道是該撒謊,還是該說實話。我想該說實話。我不愛我的父親。我恨他!」

  「親愛的傑拉爾丁。」

  「為什麼要裝呢?你不恨他,因為他不惹你!你是世上少數的那幾個他不惹的人。你只把他當作雇主來看,他和你的關係只是一年付你一些錢而已。無論他怎樣發脾氣,怎麼古怪。你都可以不感興趣——因為你不注意這些。我知道你怎麼說。『每個人都該容忍些事情。』你是樂觀但無動於衷的,你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其實你有些不通人情。而且你可以隨時離開這個地方。我卻不能,我屬￿這個家。」

  「真的,傑拉爾丁。我認為沒有必要提這些。父女往往很難相處。不過我發現生活中說得越少越好。」

  ,拉爾丁背過身來,理她,波洛說。

  「波洛先生,恨我的父親,在他死了,才高興呢!我可以自由了——自由、獨立。我們都知道那個殺死他的人必定有充分的理由——充分的理由——證明那事做得對。」

  波洛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小姐,要採用那種原則是很危險的。」

  「絞死一個人就能讓我父親起死回生嗎?」

  「不能,」波洛淡淡地說,「但是可以免除其他無辜的人被害死。」

  「我不明白。」

  「小姐,一個人殺過人,就會再殺人——有時——殺再殺。」

  「我不相信。不會的——一個真正的人不會這樣的。」

  「您是說——不是一個殺人狂嗎?但是,會的。事實上是真的。現在巳殺了一個人——幹那事前他也許會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但是——危險存在著——再殺個人也許容易多了。殺第三個人,可能只是稍微對危險有些疑心。於是逐漸地,殺人成了一種能帶來藝術自豪感的東西——一種,專門技能。最後殺人幾乎成了樂事。」

  女孩用兩手掩住面孔。

  「可怕。可怕。這不會是真的。」

  「如果我告訴您這種事又發生了呢?已經——為了保存自我——那個殺人犯又一次殺人了。」

  「什麼?波洛先生?」卡羅爾喊道,「又殺人了?在哪兒?是誰?」

  波洛溫和地搖了搖頭。

  「這只是舉例而已。請原諒。」

  「噢!我明白了。剛才我還以為真是呢——現在,傑拉爾丁,你那套無聊的話說完了吧?」

  「我可以看出,您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波洛說著,向她鞠了一個躬。

  「我不主張死刑。」卡羅爾小姐輕快地說,「要不然的話,我一定站在您這一邊。社會得有人保護啊。」

  傑拉爾丁站了起來,用手理了理頭髮。

  「對不起,」她說,「我想剛才的樣子很傻。您還不想告訴我。為什麼我父親叫您來的?」

  「叫他?」卡羅爾小姐根驚訝地說。

  「您誤會了,馬什小姐。我不是不肯告訴您。」

  波洛不得不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只是在想,那次談話本來是秘密的。您父親並沒叫我來。我是代表一個人來找他會面的。那位當事人就是埃奇韋爾夫人。」

  「噢!我明白了。」

  那女孩臉上露出一種特殊的神情。起初我以為那是失望,而後發現那是一種寬慰的表情。

  「我真是很傻。」她慢慢地說。「我以為父親大概頂感到自己有危險。我真傻。」

  「波洛先生,要知道您剛才真嚇了我一跳,」卡羅爾小姐說,「當您說到那女人又殺了一個人。」

  波洛沒理她,對女孩說;

  「小姐,您認為埃奇韋爾夫人會殺人嗎?」

  她搖搖頭。

  「不。我認為不會。我不明白她為何要那樣做。她很——晤,太虛張聲勢了。」

  「我看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幹,」卡羅爾小姐說,「我認為她那種女人毫無道德感。」

  「不一定是她,」傑拉爾丁爭辯道,「她也許只是來這見了他就走了,真正的兇手是過後進來的精神病人。」

  「所有的殺人犯都是神經不健全的人——對於這一點我是絕對相信的。」卡羅爾小姐說,「是內分泌作用。」

  這時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很窘地站在那兒。

  「對不起,」他說道,「我不知道這兒有人。」

  傑拉爾丁機械地給我們互相介紹。

  「這是我堂兄,埃奇韋爾男爵。這是波洛先生。好了,羅納德,你並沒有妨礙我們。」

  「真的嗎?戴娜?您好,波洛先生。您是不是在為我們這個特殊的家庭秘密動腦筋呢?」

  我竭力回憶往事。那張愉快而空虛的圓面孔,眼睛下面輕微的水泡,還有那一小撮鬍子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孤島。

  不錯!正是那天晚上與筒。威爾金森在套房用晚餐的人。

  羅納德。馬什上尉。現在是埃奇韋爾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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