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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先生,我真是說不出什麼了。」她最後說道,「我問她是否要茶。她說她已經喝過一些了。」

  「喚。她說她喝過了。」波洛打斷道,「對不起,請你接著說。」

  「然後她就寫信,一直寫到出去的時候。」

  「寫信?呃?你知不知道是寫給誰?」

  「是的,先生。是寫給她在華盛頓的妹妹的。她通常是一周給她妹妹寫兩封信。她將信帶出去寄以趕上郵班。但她忘了。」

  「那麼信仍然在這裡嗎?」

  「不,先生。我把它寄了。她昨天在上床睡覺前記起來,我說我會出去寄的。再貼一張郵票,放入郵筒裡,就可以寄出的。」

  「啊——郵局遠嗎?」

  「不,先生。郵局就在街道拐彎處。」

  「你是不是隨手把門關上了?」

  貝內特不解地盯著他。

  「沒有,先生。我只是虛掩著——我出去寄信時總是這樣的。」

  波洛好像要說什麼,但又忍住沒說。

  「先生,您要看看她嗎?」那位女僕含著眼淚問道,「看看她有多麼美麗。」

  我們和她走入臥室。

  卡洛塔·亞當斯看起來出奇地平和,比那天在薩伏依飯店看到的她更年輕。她好像一個熟睡的疲倦的孩子。

  波洛低頭望著她的時候,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我看到他在胸前畫十字。

  「我發誓,黑斯廷斯。」我們下樓的時侯他說道。

  我沒有問他發什麼誓,但我能猜到。

  一兩分鐘以後,他說:

  「現在至少有一件事已經弄清了。我是不可能救她的。當我聽說埃奇韋爾男爵的死訊時,她己經死了。這還讓我安一點心,是的,我感到心中平靜多了。」

  第十章 詹尼·德賴弗

  我們下一步就是按女僕給我們的地址去拜訪那位醫生。

  原來他是一位很愛小題大作的上年紀的老人。態度上模棱兩可的。他久仰波洛大名,現在見到他本人,大有無上榮幸之感。

  「波洛先生,那麼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呢?」開場白後他這樣問道。

  「今天早上,大夫您被叫去給卡洛塔·亞當斯看病。」

  「啊!是的,那可憐的女孩也是一個聰明的女演員。我看過她的兩次表演。這樣的結局真是遺憾。真是可惜。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女孩要服藥。」

  「您認為她有服麻醉劑的習慣嗎?」

  「從職業角度上講,我不該這麼說。不論怎麼說,她沒通過皮下注射方式吸毒。沒有針眼的痕跡。很明顯,她是口服的。女僕說她睡得很好,很正常。但她不知道什麼。我想她不會每晚都服佛羅那的。但是很明顯,她一定服用一段時期了。」

  「您為什麼這樣想?」

  「因為這個。怎麼搞的——我把東西放在哪裡了?」

  他在一個小箱裡尋找。

  「啊!在這兒呢!」

  他取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摩洛哥羊皮手袋。

  「當然要有調查的。我把這個拿開,怕女僕亂動它。」

  他把手袋打開,拿出一個小小的金匣子,上面用紅寶石鑲著姓名的首位字母C·A「這是一個很昂貫的裝飾品。醫生把匣蓋打開,裡面裝滿白色粉末。

  「佛羅那。」他簡潔地解釋道,「現在再看看裡面寫著什麼字。」

  在匣蓋裡面刻著這樣一些字。

  C·A一—留念,D敬贈。巴黎十一月十日。甜夢。

  「十一月十日。」波洛若有所思地說。

  「一點不錯。現在是六月。這似乎說明她服這種藥至少六個月了。況且,沒有說年代,也可能是十八個月或兩年半,時間長短可沒準頭。」

  「巴黎,D。」波洛皺眉說道。

  「是的。您覺得這有什麼含意嗎?說起這個,我倒要問問您。您對這案子興趣何在?我猜您是有很好的理由的。您是不是想知道她是否是自殺?這個,我不敢說。沒人能肯定。按女僕的說法,她昨天還是興高采烈的。那好像是由意外致死的。我想是這麼個意外事故。佛羅那是一種很難把握用量的藥物。你要是吃了好多,也許不會死去,而只吃一點反倒會要了命。因為這個緣故,這是一種很危險的藥物。

  「我敢肯定,他們調查的時候,會認定這是意外死亡的。在這一方面我恐怕不能幫您什麼。」

  「我可以看看亞當斯小姐的手袋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波洛將手袋裡的東西倒了出來。裡面有一塊很精細的手帕,角上繡著C·M·A·,還有一個粉撲,一支唇膏,一張一英鎊的鈔票,一些零錢和一副夾鼻眼鏡。

  波洛對最後這件東西很感興趣。這副眼鏡是金邊的,戴起來有一種學者派頭。

  「奇怪了。」波洛說道,「我不知道亞當斯小姐戴眼鏡的。大概只有看書時才用。」

  醫生把眼鏡拿了起來。

  「不是。這是外出用的眼鏡。」他肯定地說,「度數很高的。戴這副眼鏡的人一定是非常近視的。」

  「您知不知道亞當斯小姐——」

  「我以前沒給她看過病。我曾經去給她的女僕看過一次中毒的手指。否則我不可能去過她那套房子的。那一次我看到的亞當斯小姐並未戴眼鏡。」

  波洛先生向醫生道謝之後,我們便起身告辭了。

  波洛滿臉迷惑不解的表情。

  「我可能猜錯了。」他承認迫。

  「是關於假扮簡的那事嗎?」

  「不是的。不是的。那一點我己經證實了。我是說她的死亡。現在很明顯,她自己有佛羅那。昨天晚上,很有可能她精疲力盡了,所以才吃了這藥」備好好睡上一覺。」

  他突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立在那。令路人極為驚訝。然後他兩手用力一擊。

  「不,不,不。不!」他用力地說,「為什麼這件意外事故發生得這麼容易?這根本不是意外事故,不是自殺。不,她扮演了一個角色,結果為自己簽了死亡證書。之所以選佛羅那,是因為有人知道她偶爾服用此藥,而且手頭上有這東西。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一定是和她很熟悉的人。黑斯廷斯。准是那個。D,呢?我無淪如何要查出來,誰是叼,。」

  「波洛,」我看到他仍然沉浸在思考中,便對他說,「我們還是向前走吧。路人在看我們呢。」

  「呢?好吧。也許你是對的。雖然他們在盯著我,但這並不妨礙我。他們根本沒有妨礙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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