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清潔女工之死 | 上頁 下頁
五八


  「麥金蒂太太沒有說起那份報紙,或者談報上的文章嗎?」

  「啊,她說了,」詹姆斯·本特利出人意料地答道,「她一直說個不停!」

  「哎呀呀,她一直說個不停。她都說了些什麼?仔細想想。這很重要。」

  「我現在記不大清楚了。說的都是關於發生在過去的謀殺案。我想她說的可能是克雷格——不,也許不是克雷格。不管怎麼說,她說與那個案子有關的一個人現在就住在布羅德欣尼。她總是提那件事。我看不出來這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說過誰——在布羅德欣尼?」

  詹姆斯·本特利含糊不清地說:

  「我想是那位和她兒子寫戲劇的女人吧。」

  「她提到過她的名字嗎?」

  「沒有——我——那件事過去那麼久了。」

  「我懇求你——努力想想。你想重新獲得自由,對不對?」

  「自由?」本特利好像很吃驚。

  「是的,自由。」

  「我——是的——我想我願意自由——」

  「那麼就請認真想想!麥金蒂太太到底說過什麼?」

  「呃——好像是說——『她現在這個樣子倒是蠻高興蠻驕傲。要是事情都被大家知道了,她就不會這麼驕傲了。』後來又說,『你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和照片上是同一個人。不過,當然了,這照片是多年以前拍的。』」

  「可是,你怎麼肯定她說的是厄普沃德太太呢?」

  「我實際上並不知道……我只是得出了這種印象。她一直提厄普沃德太太的事——後來我失去了興趣,不再聽了,再後來——好了,現在我想起來,我確實不知道她當時說的是誰。你知道,她說了很多很多。」

  波洛歎息。

  他說道:「我自己也不認為她說的是厄普沃德太太。我認為那是別的什麼人。一想到假如是因為你沒有適當留意和你談話的人說的話而被處死,這簡直荒謬……麥金蒂太太給你說過她幹活的人家嗎,或者專門說起那些人家的女主人?」

  「是的,說起過——不過,你這樣問我沒什麼用途,你好像並沒有認識到,波洛先生,我當時有自己的生計問題要操心。那時候我因心力交瘁十分著急。」

  「總沒有你目前的處境這麼令人擔心著急!麥金蒂太太說起過卡彭特夫人嗎?——她那時候還是塞拉克太太——或者她說起過倫德爾太太嗎?」

  「卡彭特在山頂上有一棟新房子,是不是?他那時已經和塞拉克太太訂婚——麥金蒂太太一向看不起塞拉克太太。我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升到天上去了。』她總是這麼說她。我不知她這話什麼意思。」

  「倫德爾夫婦呢?」

  「他是個醫生,對嗎?我不記得她說過他們什麼特別的話。」

  「韋瑟比夫婦呢?」

  「我記得很清楚她是怎麼說他們的。『總是大驚小怪,胡思亂想,毫無耐心』,她就是這麼說的。至於卡彭特先生,她說他,『不管好話歹話,他從來不說一句。』」他停頓了一下,「她說——那是一個不幸福的家庭。」

  赫爾克里·波洛抬眼觀看。有一會兒,從詹姆斯·本特利的聲音裡,他聽到了某種他以前沒有聽到的東西。他並不是簡單地重複他所能想起來的話。他的思想,有一段很短暫的時間,脫離了它的漠不關心。詹姆斯·本特利在想亨特大院,想那裡面的生活,想那是否真的是一個不幸的家庭。詹姆斯·本特利正在用心思考。

  波洛輕聲問他:

  「你和他們熟悉?母親?父親?還是那家的女兒?」

  「不很熟悉。我在想那條狗,一條錫利哈姆犬。有一次它被套住了。她解不開套子,我幫了她。」

  在本特利的語調裡又一次出現了新的聲音,「我幫了她,」他說,在這句話裡有一種隱約的自豪和驕傲。

  波洛想起了奧裡弗夫人給他講過的她與迪爾德麗·亨德森的談話。

  他輕輕問道:

  「你們在一起談過話?」

  「是的。她——她母親受過很多苦,她告訴我說,她很喜歡她母親。」

  「你就給她講你母親?」

  「是的。」詹姆斯·本特利簡單地答了一句。

  波洛一語不發。他在等待。

  「生活很殘酷,」詹姆斯·本特利說,「很不公平。有些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任何幸福。」

  「有可能。」赫爾克里·波洛說。

  「我不認為她獲得過多少幸福。我是說韋瑟比小姐。」

  「她叫亨德森。」

  「噢,對。她給我說她有一個繼父。」

  「迪爾德麗·亨德森,」波洛說,「憂傷的迪爾德麗。一個很美的名字——不過,不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對嗎?」

  詹姆斯·本特利臉紅了。

  「我認為,」他說,「她長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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