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清潔女工之死 | 上頁 下頁
一二


  「噢,是的。姑姑也給她做活——每星期兩天,他們是從印度回來的。他們在印度的時候,有過許多當地的僕人。薩默海斯太太對管家理事一竅不通,他們曾經試著經營蔬菜農場,但是對蔬菜種植也知之甚少。當孩子們假期回到家時,整個院子簡直亂得不可開交。可薩默海斯太太為人不錯,是個很好的女主人,姑姑喜歡她。」

  麥金蒂太太的形象就這樣清晰起來。她做針線活兒、擦地板、釘鈕扣;她喜歡貓而不喜歡狗,她喜歡孩子但不過分;她獨來獨往,對自己分內的工作盡職盡責;她星期天去教堂,但不參加教堂的其它活動;有時她也去看電影,但這樣做的時候很少;她看不慣不合規矩的事情——她曾經放棄為一個藝術家和他的妻子做活兒,因為她發現他們的婚姻不合法;她不讀書,但喜歡看週末版的報紙。她喜歡舊雜誌,如果她的女主人們給她送些雜誌和報紙的話,她也喜歡看;雖然她不大去電影院,但她對聽別人講那些電影明星的故事很感興趣;她對政治不熱心,卻像她丈夫生前的一貫的做法一樣,她投保守黨的票;在衣服上,她從不花太多的時間,她的女主人們給她的衣服已經足夠她穿的了;她還略有積蓄。

  麥金蒂太太事實上和波洛所想像的她應該的形象非常相似。而貝西·伯奇,也就是麥金蒂太太的侄女,也正和斯彭斯的案情記錄裡的那個貝西·伯奇十分吻合。在波洛起身告辭之前,喬·伯奇回家來吃午飯了。他是個個子矮小,樣子精明的男人,不如他的妻子那麼容易被判斷出個性,他神情稍微有點緊張,他的表現比她的妻子更沒有讓人懷疑和認為是故意的跡象。事實上,他似乎急於顯得樂於合作,而這一點,在波洛看來,就好像是異常的表現。為什麼喬·伯奇會急於和一個不斷提問題的、陌生的外國人合作呢?原因只能是這個陌生人帶給他一封當地警察局斯彭斯警監的信。難道喬·伯奇因此就急於要和警察搞好關係嗎?難道他不能像他妻子那樣經得起警察的盤問和異議嗎?也許這是一個良心不安的人。為什麼會良心不安呢?可以有多種解釋——但沒有一種是與麥金蒂太太死亡有關的。或者也可以這樣理解,那個由於看電影而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說法都是他的偽造。正是這個喬·伯奇敲開了那所小屋的房門,被他的姑姑迎進了門,然後他把那個毫無戒心的老婦人幹掉了。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呢?接著,他翻遍了所有的抽屜,將房間洗劫一空,製造出像是搶劫的現場。他將那些錢藏到房子後面,非常狡猾地以此嫁禍於詹姆斯·本特利。而那筆存於儲蓄所裡的錢,事後總是會歸他所有的,那二百英鎊會歸到他妻子的名下,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他急切地需要這筆錢。波洛又想起來,殺人的兇器還沒有找到。為什麼在犯罪現場找不到那件兇器呢?就是白癡也知道作案的時候要戴上手套,以避免留下指紋的。那麼為什麼要扔掉那件兇器呢?那件兇器肯定是件帶有利刃的、很重的東西,難道是因為那件兇器很容易被認出來是伯奇家的東西嗎?它會不會就是現在這所房子裡正用著的什麼東西?那件兇器當然可以被洗乾淨血跡再擦亮。根據法醫的驗屍報告,那應該是件砍肉用的工具——然而看起來又不完全像一把砍肉用的斧頭,到底是件什麼東西呢?也許有點兒不同尋常……很容易被識別出來。警察一直在搜索這件兇器,但到目前為止仍未找到。他們搜查了樹林,打撈了湖水。在麥金蒂太太的廚房裡,沒有發現任何丟失的東西。沒有人能夠證明詹姆斯·本特利的私人用品中,有任何類似於兇器的東西。他們從來沒有發現他買過砍肉的斧頭或向人借過類似的東西。這是一個對他有利的小小證據,但和其它明顯的證據的分量比起來,這一點兒又顯得微不足道。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仍是個疑點……

  波洛敏銳地掃視了一遍他正坐著的這間小客廳裡的各個角落,裡面的東西好像太多了。

  那件兇器會藏在這裡或者這所房子的其它什麼地方嗎?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喬·伯奇才顯得良心不安,而急於要顯出樂於合作的樣子嗎?

  波洛難以對此下斷語。事實上,他並不這樣想,但是,他又不是十分肯定……

  第六章

  1

  詹姆斯·本特利曾經任職過的佈雷瑟—斯卡特爾公司的辦公室裡,經過盤問,波洛被人領進了斯卡特爾先生的房間。

  斯卡特爾先生是一個繁忙而熱心的人。

  「早上好,早上好。」他搓著他的雙手說,「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麼?」

  他用帶著職業特點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波洛,想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外國人,衣料質量很好,相當富有,是個酒店業主?還是個賓館經理?還是個演藝界的老闆?

  「我希望我不會過分地佔用您的時間,我想向您瞭解一下您以前的雇員詹姆斯·本特利。」

  斯卡特爾先生富於表情的眉毛向上挑高了一寸,然後落了下來。

  「詹姆斯·本特利。詹姆斯·本特利?」他迅速地提出了下一個問題,「您是報紙的記者?」

  「不。」

  「您不會是警察吧?」

  「不。至少——不是在這個國家裡。」

  「不是在這個國家裡。」斯卡特爾先生立即將這句話存到了大腦裡以備後用。

  「關於什麼事兒呢?」

  波洛從來就不會過分地迂腐,知道應該抓緊時機直截了當地說出事情的真象。

  他開口說道:

  「我正在展開對詹姆斯·本特利案件的進一步調查——詢問一下他的親戚朋友。」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親戚。不管怎麼說,他被判定有罪,您是知道的,最終被判處了死刑。」

  「但是還沒有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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