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尼羅河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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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習慣於承擔一切……但不能堅持太久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小姐,對你而言,壓力太大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羅莎莉說。 「小姐,我所說的都是事實——明顯而醜惡的事實。就讓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小姐,你的母親是個酒徒。」 羅莎莉沒有答話。她的嘴張開,又合上。她看來首次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必說什麼,小姐,讓我來替你說!早在亞思溫的時候,我已經很留意你們母女的關係,立刻體會到,儘管你用盡一切不孝之詞,實質上你卻在設法維護自己的母親,免得她遭受某種東西的傷害。我很快便知悉那東西是什麼。事實上,早在我碰到你母親喝得醉醺醺的那天早上之前,我已知曉了。而且,更發現她是屬偷喝的類型,因而顯得更難應付。雖然你已步步為營,但所有酒鬼都是那麼狡猾,她設法購得一批酒,並且順利地不被你發覺。我想你是昨天才知道她的藏酒處。所以昨晚,你母親一睡著,你便悄悄把那些酒拿到船的另一邊[因為你們的房間恰巧靠近岸邊],拋進尼羅河裡。」 白羅停下來。 「我說得對嗎?」 「不錯,你說中了。」羅莎莉突然激動地說。「我想,我真不該不說出來。但我不願弄得人人皆知。這似乎太……太荒謬了……我是說……我……」 白羅替她說完。 「你被懷疑作殺人兇手,是太荒謬了,對嗎?」 羅莎莉點點頭。 接著她又哭起來,「我盡了最大的……免得每個人知道……真的這不是她的過錯。她實在很灰心。她的作品不再受人歡迎;人們早已厭倦了那些無聊的性故事……這打擊太大了,所以她才開始酗酒。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法諒解她的怪誕行為,後來我發現了,我嘗試去阻止她。她一陣子很正常,然後突然又開始狂飲起來,跟人大吵大鬧。真可怕!」 她打了一個冷顫。「我得隨時監視著──制止她……然而,由於這個原因她開始不喜歡我。她……她討厭我。我想她有時甚至憎恨我。」 「太不幸了!」白羅說。 她猛地轉向他。 「不要替我難過,不要同情我。這樣容易得多。」她歎口氣,長長的、心碎的歎氣。「我好疲倦……徹底的疲倦。」 「我瞭解。」白羅說。 「別人以為我很可怕。傲慢、憤怒、壞脾氣。我實在不能自己。我已經忘記了怎樣……怎樣善待別人。」 「正如我所說,你獨自承擔這負重擔太久了。」 羅莎莉緩緩地說:「能夠說出來一是個很大的解脫。 你……你一直對我很好,白羅先生。我恐怕自己卻時常很粗暴地對待你。」 「朋友之間是不需要過份有禮貌的。」 懷疑的神色驟然重回她臉上。 「你……你要去告訴每個人嗎?我想你必定會說出去,因為我拋下船的那些該死的瓶子。」 「不,不,沒有必要。只要告訴我一件事:當時是幾點鐘?一點十分?」 「大概是吧!我記不清楚。」 「現在告訴我;梵舒樂小姐見到你,你見到她了嗎?」 羅莎莉搖搖頭。 「沒有。」 「她說她從房門口望見你。」 「我想我不會見到她。我只是沿著甲板向河面張望。」 白羅點點頭。 「那麼,當你望向甲板時,看見其他人了嗎?」 接著是一片沉默。羅莎莉皺起眉,似乎在努力思索。 最後地肯定地搖搖頭。 「沒有,」她說,「我沒有見到任何人。」 赫邱里·白羅緩緩地點點頭。但他的眼神是沉重的。 19 旅客們疏疏落落地走進餐廳。大家仿佛感到,如果坐下來大吃一頓,未免顯得自己對不幸事件無動於衷。餐廳內充滿歉然的氣氛。 提姆·艾樂頓比他母親遲到幾分鐘。他看來情緒不好。 「真希望從來沒有參加這趟糟透了的旅程。」他咆哮道。 艾樂頓太太悲哀地搖著頭。 「哦,寶貝,我也這麼希望。那可愛的女郎!旅程完全糟蹋了!沒法想像有誰會那般冷酷地殺死她!真可怕!還有那可憐的孩子!」 「賈克琳?」 「是呀,我真為她心疼。她看來是那麼不快活。」 「可教訓她別隨便耍弄玩具手槍!」提姆毫不留情地說,一邊塗抹牛油。 「我想她的家教一定很不好。」 「哦,看老天份上,媽,少來你那套母教理論吧!」 「你火氣很大,提姆。」 「不錯,我是火氣大。誰的火氣不大?」 「我倒認為應該哀傷,不該發脾氣的。」 提姆氣憤地說,「你看事情太感性了!你根本不知道一牽連上謀殺案,會有多麻煩!」 艾樂頓太太顯得有點驚訝。 「不過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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