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拇指一豎 | 上頁 下頁
三七


  「我想誰都不知道,當然,心理學家有好幾種說法。她是個虔誠的教徒,也許她太過於狂熱,覺得上大派遣她除掉某些人,不過她個人好像並沒有惡意。

  「另外有個法國女人金思·賈伯容,人家叫她『慈悲天使』。鄰居小孩生病的時候,她總最顯得很擔心,很快就趕去,全心全意坐在病榻旁邊照顧,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人家才發現,她照顧的小孩『從來都不會復原,結果全部死了』,這又是為什麼呢?不錯,她年輕時候孩子就死了,她傷心得不得了。也許這就是造成她犯罪的原因。既然『她的』孩子死了,其他女人的孩子憑什麼活著?不過也有人猜想,說不定她自己的孩子就是被她害死的。」

  「你說得我毛骨悚然。」湯米說。

  「我只是告訴你一些最戲劇性的例子,」醫生說;「這件事也許簡單多了。還記得阿姆斯壯的例子吧?要是有人侵犯或者侮辱了他——甚至只要他『認為』某個人侮辱了他——就會馬上被他請到家裡喝茶,再給客人吃有毒的三明治,他認為這樣才能洗雪他的恥辱。」他最初犯罪顯然只是為了個人的利益,為了繼承他太太的遺產,另外娶一個女人,就把他太太殺了。

  「另外有位華琳娜護士,開了一家養老院。老人把所有財產交給她,就可以一直舒舒服服住到去世。可是,他們的死期都不遠,也是嗎啡作的怪,她是個很仁慈的女人,只是毫無顧忌——我相信她一定自以為最個施主。」

  「如果你的假定是真的,你認為會是誰下的手呢?」

  「我不知道,看不出任何跡象。要是兇手精神不正常,有時候反而非常難辨認。會不會有一個人覺得自己生活被某個老年人破壞了,所以很討厭老年人?或者有人覺得過了六十歲的老年人再活下去也沒有意思,乾脆『好心』地送他們早上天堂。要是這樣,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住院者?工作人員?——護士或者幫傭的人?」

  「我曾經和『陽光山脊』的院長米麗森·裴卡德仔細討論過這件事。她是個非常能幹精明的女人,不論對住院者或她自己的工作同仁,都觀察得很仔細。她一直堅持說她絲毫不覺得任何人可疑,也沒有任何線索。我相信她說的是真心話。」

  「可是你為什麼來找我呢?我能幫你什麼忙?」

  「令姑姑范修女士在那兒住了好幾年,她雖然常常裝得瘋瘋顛顛的,其實她是個很有頭腦的女人。她自我娛樂的方式與眾不同,故意在表面上裝得很老邁,其實她很注意四周的事。我想請你做的事就最仔細回想一下——你和尊夫人都一樣,看能不能回想起范修小姐有沒有暗示過什麼,是不是可以提供我們做線索?也許她曾經注意到什麼,或者別人告訴過她什麼特別的事?老太大常常會留意到很多事,尤其是像范修小姐這麼精明的人,一定會知道『陽光山脊』的很多事。

  你知道,她們很空閒,有很充分的時間觀察四周,做出推論,甚至得到結論——看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可是有時候卻正確得令人驚訝。」

  湯米搖搖頭,說:

  「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實在想不起有這種事了。」

  「聽說尊夫人不在家,你想她會不會回想起什麼你沒注意到的事?」

  「我會問問她——可是我覺得不大可能,」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決定說出來,」內人一直在擔心一件事——是一位叫藍凱斯特的老太太。」

  「藍凱斯特太太?她怎麼樣?」

  「內人覺得她被所謂的『親戚』帶走得太突然了。藍凱斯特太太曾經送一幅畫給我姑姑,既然我姑姑去世了,內人覺得應該把畫還給藍凱斯特太太,就沒法跟她聯絡,想問她要不要把畫收回去。」

  「喔,貝瑞福太太考慮得真周到。」

  「可是她一直沒辦法聯絡上她,她找到她們——藍凱斯特太太和她親戚-一預定停留的旅館,可是沒有那個姓氏的人在那兒住過或者訂過旅館。」

  「喔?那倒有點奇怪。」

  「是啊,兩便士也覺得很奇怪,藍凱斯特太太她們沒有留聯絡地址,老實說,我們有好幾次試著跟藍凱斯特太太或者這位親戚姜——我想是姜森太太——聯絡,可是一直聯絡不上。據說以往藍凱斯特太大的費用都是由一位律師代為支付,所有事情也都是他安排的。於是我們就找到這位律師,可是他也只能告訴我們一家銀行的地址。」湯米又冷冷地說;「銀行是不會告訴人任何消息的。」

  「是的,除非率先得到客戶的指示。」

  「於是內人就請銀行轉交一封信給藍凱斯特太太和姜森太太,可是一直沒回音。」

  「的確有點奇怪,可是有些人不一定會回信,說不定他們已經出國了」「最啊,所以我並不擔心。可是內人卻很擔心,覺得藍凱斯特太太,一定出了什麼事。老實說,我上禮拜出門的時候,她就說要去進一步調查。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也許她要親自去看看那家旅館,或者那家銀行、那位律師。反正她已經出去尋找進一步消息了。」

  莫瑞醫生禮貌地看著他,但是仍然免不了題出一絲不耐的神色。

  「她心裡到底怎麼想?」

  「她覺得藍凱斯特太太一定碰到危險了。」

  醫生楊揚眉。

  「喔?說真的,我實在不覺得——」

  「也許你覺得很可笑,」湯米說;「可是你知道內子說過她昨天晚上會回來——結果——卻沒有回來。」

  「她『確實』說過一定回家?」

  「嗯,她知道我昨天會議結束會回家,所以打電話給男僕愛伯特,說會回去吃晚餐。」

  「你覺得她這樣做很不可能?」莫瑞看著湯米的眼光已經露出一些興趣。

  「不錯,」湯米說:「這太不像兩便士的作風了,萬一她改變計劃或者必須延後,一定會打電話或者電報回為說一聲。」

  「所以你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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