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拇指一豎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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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年舉辦一次畫展,我想是聖誕節左右,不,不對,一定是夏天,他冬天不會來。的確畫得很好,不過沒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題材,你瞭解我的意思吧?通常只是一間屋子,幾棵樹和籬笆後面的兩三頭牛,可是都畫得很好,很安詳,而且色彩很豐富。不像現在有些年輕人那樣。」 「這裡有很多畫家來嗎?」 「其實也不多,夏天有一、兩位女士偶而來畫點速寫,不過我覺得她們畫得實在不怎麼樣。一年前來了個自稱是畫家的年輕人;鬍子也不好好刮,我實在不喜歡他的畫,可笑的顏色塗得滿紙都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可是居然銷路不錯,而且價錢還不便宜呢。」 「應該賣五鎊一張才對。」柯普萊先生突然第一次開口加入談話,兩便士嚇了一跳。 「外子覺得,」柯普萊太太又擔任起解說人的身分,「任何畫都不應該超過五鎊,畫都不值太多錢。你是這麼說的吧,對不對?喬治。」 「嗯。」喬治說。 「鮑斯柯溫先生畫了一幅河邊的屋子和一座橋的畫—— 叫『水湄』或者青青河畔屋吧?我今天剛好路過那棟屋子。」 「喔,你是從那邊一路開車過來的,對不對?那條路實在不好走,太窄了。我一直覺得那棟屋子好偏僻,要是我,一定不要住在那兒,太孤單了。你同不同意?喬治。」 喬治發出一個聲音,表示不十分贊同,也許還帶有一點對女人膽怯的輕視成分。 「那是雅麗思·派利的家。」柯普萊太太說。 兩便士馬上暫時去開有關鮑斯柯溫先生的話題,談論起對派利夫婦的看法。她發現,雖然柯普萊太大常常喜歡從一個話題跳到另外一個話題,但是跟著她的口氣總不會有錯。 「那對夫婦真奇怪,」柯普萊太太說。 喬治發出一個表示同意的聲音。 「他們只生活在自己那個小圈圈裡;不喜歡跟別人來往。 她又奇奇怪怪的,一點也不像人世的人,我說的是雅麗思·派利。」 「很瘋狂。」柯普萊先生說。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那麼說,反正看起來很像就是了。那一頭長頭髮隨風亂飛的模樣,又一天到晚穿男人外套和大膠皮鞋,說話怪怪的,有時候問她話她也不答。不過我覺得不能說她瘋了,只能說很奇怪就是了。」 「別人喜不喜歡她?」 「其實他們雖然在這裡住了好幾年,可是幾乎沒有人認識她,常常有很多關於她的風言風語,不過都是些傳說罷了。」 「譬如什麼?」 柯普萊太太從來不拒絕直接問她的話,甚至迫不及待地願意回答。 「他們說她晚上會召集幽靈,又說他們房屋四周有鬼火閃動,她常常看些巫術方面的書等等。可是我覺得愛默士·派利才不正常呢。」 「他只是頭腦太簡單了。」柯普萊先生用寬容的口氣說。 「也許你說得對,可是也有一些關於他的傳說,他很喜歡花園,可惜不大懂。」 「他們只住了半棟屋子,對不對?」兩便士說:「派利太太好客氣,還請我進去坐。」 「真的?她真的請你進去?我不知道我會不會進去。」柯普萊太太說。 「他們住的那一部分沒什麼不對啊。」柯普萊先生說。 「你是說另外那一部分有問題?」「兩便士說:「靠河邊的前面那一半?」 「喔,以前有很多謠言,不過當然啦,好多年沒人住了。 人家說那棟房子怪怪的,不過現在這裡的人都不記得那些傳說了,太久了,你知道,那房子蓋了大概有一百年了,聽說本來是朝裡一位大臣替一位美女蓋的。」 「維多利亞女王那時候?」兩便士興趣十足地問。 「我想不會是那時候,那個老皇后怪怪的。我想應該更早,喬治王在位的時候把。那個大臣本來常常來看她,後來據說他們吵了一頓,有一天晚上他就殺了她。」 「好可怕!兩便士說;「他有沒有被吊死?」 「喔,沒有,沒有,沒那種事。據說他為了滅跡,就把她埋在壁爐的牆後面。」 「埋在壁爐後面的牆裡!」 「也有人說她最個修女,因為她從修道院跑出來,所以必須照修道院的規矩把她埋在牆裡。」 「可是不是修女把她埋起來的吧?」 「不是,不是,是他埋的,她的情人。人家說他把壁爐全部用磚圍起來之後,又在外面釘了一塊大鐵片。反正從此以後別人就再也看不到她穿著漂亮衣服到處走了。當然,也有人說她跟他遠走高飛了。可是還有人看到屋子裡有燈光,聽到有人聲,好多人天黑以後都不敢走近屋子。」 「那後來呢?」兩便士覺得話題扯得太遠了,所以又趕快點點她。 「我也不大清楚。房子拍賣的時候;我想是個叫布拉吉克的農夫買了下來,不過他也沒住多久。他是人家說的那種紳士農夫,我想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喜歡那棟房子。可是農地對他沒什麼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又賣掉了。總之那棟房子轉了好幾次手,經過好幾個建築商的改建——譬如增加浴室什麼的。曾經有一對夫婦在那兒開養雞場,可是你知道,大家都說那地方不吉利,這些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我想鮑斯柯溫先生也曾經想把它買下,就是他畫那幅畫的時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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