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命運之門 | 上頁 下頁
三六


  「什麼?大概是艾塞克那一代以前的錢吧,否則他應該會發現。嘿,你想想看!也可能是一百鎊鈔票哪,金幣也行。以前,錢包中常放金幣。瑪麗亞姑婆就有裝滿金幣的大錢包,常讓我們這些孩子看。她說是為法軍來襲擊做準備的錢。我想是法軍。總之,是為非常時期或危機而準備的,漂亮厚重的金幣。我常想,要是長大後有裝滿金幣的錢包,該多好啊。」

  「你打算從誰那兒得到裝滿金幣的錢包?」

  「我想沒有人會給我。我認為,人只要長大,就有權擁有屬￿自己的東西。長大到能穿斗篷的成人——以前是這樣稱呼的。斗篷上圍著長毛皮圍巾,戴著無邊帽。有塞滿金幣的大錢包,要是有愛孫回學校,常常用金幣做獎賞。」

  「孫女呢?」

  「我想女孩子沒有金幣。但是,她有時會送我一半的五鎊鈔票!」

  「一半的五鎊鈔票?沒什麼用吧。」

  「哪裡,很有用!她把五鎊鈔票斯成兩半,先送一半,然後再用信寄來另外一半。嗯,這樣就沒有人會偷。」

  「啊,每個人都有種種不同的預防方法嘛。」

  「不錯。」杜本絲說,「喂,這是什麼?」

  她正在翻檢皮包。

  「先離開KK,」湯美說,「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吧。」

  他們走出KK,到外面一看,勝利品的真面目愈發清晰。是厚厚的上等皮夾。因為歲月的關係,已皺紋遍佈,卻完整無損。

  「放在馬錫德裡面,可免濕氣侵蝕。」杜本絲說,「湯美,你知道我認為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是什麼?總之,不是錢。一定不是金幣。」

  「唉,不是錢。我想是信。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看得清。非常舊,也褪了色。」

  湯美小心翼翼地推開皺紋遍佈、黃黃的信紙。信紙上的字非常大,而且是用深藍墨水寫的。

  「聚會的場所改變,」湯美念道,「在肯辛頓花園的彼得潘像旁。二十五日,星期三,下午三時三十分。喬安娜。」

  「我一直相信,」杜本絲說,「我們總會找到一些東西。」

  「你是說,一個要到倫敦去的人接到指示。要他帶文件或計劃書類,在某特定日子前往,跟某人在肯辛頓花園見面。你認為是誰把這些東西從馬錫德取出,或放進去呢?」

  「不會是孩子吧。」杜本絲說,「一定是住在這屋裡,到處行走,不會受到注意的人。可能是從海軍間諜處取到東西,再送往倫敦。」

  杜本絲用圍在脖子上的圍巾裹起皮夾,與湯美一直走回屋裡。

  「那裡頭也許還有文件。」杜本絲說,「但是,我想大部分都變得很脆,一碰就會粉碎。哎呀,這是什麼?」

  大廳桌上放了一個大包裹。阿勃特從餐廳走出來。

  「已經送到了,太太。」他說,「今天早上送來給你的。」

  「啊,到底是什麼呢?」杜本絲拿起包裹。

  湯美和她走進起居室。杜本絲解開繩子,打開包裝紙。

  「很像照相簿,啊,還附了信,是葛利芬太太送來的。」

  勃拉司福太太,前些日子,你帶給我生日簿,非常感謝。看到生日簿,使我想起了往昔的許多人,真是快樂。人遺忘得真快。常常只想起名字,而忘了姓,有時又相反。不久前,我偶爾找到這本舊照相簿。其實,並不是我的,我想是我祖母的,裡面貼了許多相片,我想其中有一兩張帕金森家人的相片,因為我祖母認識帕金森家的人。你也許想看看,你好像對你房子的來歷以及過去住在那裡的人很感興趣。請不必特地送還給我,它對我並沒有什麼意義。自古以來,任何家庭都保有許多叔母祖母的所有物。前幾天,我去查看屋頂間舊衣櫥的抽屜,意外地看到了六個插針墊。已經相當舊了,也許有百年之久。我相信不是我祖母的,大概是她祖母每年聖誕送給每個女僕的禮物。我想這是祖母的祖母在大廉價時購買。準備第二年使用的一部分。當然,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用了。想到以前多麼浪費,有時倒真叫人難過。

  「是照相簿。」杜本絲說,「唔,也許很有趣。我們看看吧。」

  他們坐在沙發上。照相簿是過去最典型的形式。大部分照片都已褪色。但是,杜本絲還分辨得出和自己院子一致的背景。

  「看,有智利松。唉——瞧,智利松後面的是儲拉夫。一定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一個奇怪的小孩攀著儲拉夫。唉,還有紫藤,也有銀葦。一定也舉行茶會之類。不錯,有很多人圍著院子裡的桌子。每個人下面都寫了名字,梅柏兒。梅柏兒並不漂亮。那是誰?」

  「查理。」湯美說。「查理和愛德蒙。查理和愛德蒙好像剛賽過網球。他們拿著好奇怪的網球拍。還有威廉。那是什麼人呢?還有柯茲陸軍少校。」

  「在這裡的是——啊,湯美!這是梅麗。」

  「不錯,是梅麗·喬丹。照片下寫了姓名。」

  「好漂亮,非常漂亮。雖然色彩褪得很厲害,又很舊,但是——啊,湯美,能見到梅麗·喬丹。真是好極了。」

  「這照片,誰照的?」

  「大概是艾塞克所說的照相館。這村裡的照相信。照相師傅也許有舊照片。什麼時候去問問看。」

  湯美把照相簿放在一邊,打開中午送來的信。

  「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杜本絲問。「有三封信。兩封是付款通知單。這封——唉,這封有點不同。我問你是不是很有趣啊。」

  「可能很有趣。」湯美說,「我明天又要到倫敦去。」

  「去見那委員會的人?」

  「不是,要去拜訪一個人。他其實不在倫敦,是在倫敦郊區。在哈洛一帶。」

  「什麼事?還沒告訴我哩。」

  「去訪問一個叫派克威上校的人。」

  「好奇怪的名字。」

  「唉,有點奇怪。」

  「我以前聽過嗎?」

  「也許提過一次。他住在整年煙霧嫋繞的地方。杜本絲,有沒有止咳藥?」

  「止咳藥!啊,我不知道,對,我有。我有一箱去年冬天的陳藥,可是。你沒咳啊——至少我沒注意到。」

  「我沒有咳嗽。可是,見了派克威可能就會咳。我記得,嗆了兩口之後,會一直嗆個不停。環視緊閉的窗戶,一再使眼色,派克威仍然不瞭解,真遲鈍得很。」

  「他為什麼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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