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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女人才比較麻煩,要讓她們戒酒。比較困難。男人也會復發,但不怎麼引人注意。可是,真的,有些女人看來已完全治好,猛喝檸檬計,狀頗滿足。然而一天晚上,在宴會中,哦,又故態復萌了。」

  柯蘿冬小姐看看手錶。

  「哎呀,對不起,我還有一個約會,立刻要到上格羅文諾街去。」

  「謝謝。謝謝你幫忙。」

  湯美開門,替柯蘿冬小姐穿上大衣,然後回到房間,說:

  「今晚,必須記得告訴杜本絲,由於過去的調查,我已給調查員一個印象:因為妻子嗜酒,婚姻生活面臨崩潰局面。啊,其次是什麼?」

  其次是在托特南宮廷路旁的廉坐餐廳跟人會面。

  「哎呀,真想不到!」一個年紀相當大的男子從坐位上站起來說,「不錯,確是紅發湯姆,想不到竟然是你。」

  「不可能。」湯美說,「紅發已經越來越少了。現在,可是灰發湯姆了。」

  「那裡,我們都一樣。身體可好?」

  「表面上沒什麼大變化。可是,感覺上已經不行,越來越不行了。」

  「上次跟你見面,已經過了多久?兩年?八年?十一年?」

  「哪有這麼久。去年秋天,我們不是在馬爾特斯·卡茲的宴會上見過面嗎?你不記得啦?」

  「啊,不錯。真遺憾,那家店鋪已經倒了。以前就常覺得它會倒。房子蓋得不錯,便東西不好吃。近來,做什麼?仍然跟諜報活動有關?」

  「不。」湯美說,「已經從諜報活動中抽身了。」

  「哎呀。這們豈不白白浪費了你的才華!」

  「那你呢,穆登·夏普?」

  「啊,我年紀太大。已經不能以這種方式替國家服務了。」

  「最近已經沒有諜報活動了嗎?」

  「似乎還很盛行,可能起用一些年輕聰慧的人。這些年輕人都剛大學畢業,正為就業艱難東奔西闖。你現在住在哪裡?今年送你聖誕卡,其實,拖到一月才寄出,結果信封上注明『住址錯誤』,又送了回來。」

  「哦,現在住在鄉下,靠近海,叫霍洛圭。」

  「霍洛圭。霍洛寺嗎?我仿佛有點忘記。以前在那兒有你負責的案件,是不是?」

  「不是我那時候?」湯美說,「我住進去以後,才聽到這件事。是以前的傳說。至少是六十年以前了。」

  「跟潛水艇有關,是不是?潛水艇的設計圖賣給了某人。我忘了對方是什麼人。可能是日本人。也可能是俄國人——啊,還有很多人。似乎跟敵人的代理人在李堅特公園見面,好像是跟大使館的三等秘書見面哩。美麗的女間諜可不像過去在小說中出現那麼多。」

  「其實,我有幾件事想請教你,穆登·夏普。」

  「哦,你儘量問吧,我現在可是過著平穩無事的生活啊。馬捷莉——你記得馬捷莉嗎?」

  「當然記得。我差點趕上你們的婚禮。」

  「我知道,但是,你沒趕上。我記得,你好像是坐錯了火車。你坐上開往蘇格蘭的火車,不是坐上開往蘇瑟爾的火車。總之,你沒有來。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究竟有沒有結婚?」

  「哦,我結婚了。可是,不知為什麼竟然不能持久,一年半就結束了。馬捷莉已經再婚,我仍孤家寡人一個,不過倒過得滿愉快。我住在小波隆,那兒有不小的高爾夫球場。姊姊跟我住在一起,她是寡婦,有點錢。所以我們一起過得很好。她耳朵有點聾,聽不見我說的話,我只好大聲吼叫。」

  「你說你聽過霍洛圭,真的和間諜有關係?」

  「老實說,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也記不十分清楚。當時可熱鬧了一陣子,一個絕無可疑的年輕優秀的海軍軍官,百分之九十是英國人,而且絕對可以信任,想不到竟然不是這麼回事。他是被雇的——我不記得是被誰雇的,想必是德國人。是在一九一四年戰爭爆發以前。不錯,我想一定是這樣。」

  「那案件似乎牽連了一個女人。」

  「我仿佛記得聽過關于梅麗·喬丹的事。不,我並不十分清楚。當時是報紙的熱門新聞。而且我想就是那個人的妻子——我是說那個毫無可疑的海軍軍官。他的妻子跟俄國人接觸——不,不,那是以後的事。真是亂七八糟——的確很像這樣,妻子覺得丈夫的收入不夠,也就是說她自己的收入不夠。所以——喂,你為什麼要挖這發了毒的故事?它現在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曾為以前坐上露茜泰妮號,或與露茜泰妮號一起沉沒的人做過一些事,是不是?哦,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案件跟你,或你的太太有牽連吧。」

  「跟我們兩人都有牽連。」湯美說,「因為太古老了,我真的已經完全忘記了。」

  「跟一些女人有關係,是不是?例如名叫珍·費希,或者叫珍·懷爾之類。」

  「是珍·芬恩。」

  「她現在在哪裡?」

  「和美國人結了婚。」

  「哦,好極了。一談到老朋友或他們的事,勁就來了。談到老朋友,不知道他們已死,會叫你大吃一驚,如果還沒死,更叫你大吃一驚,這是一個非常難為的世界。」

  湯美說:「不錯,這是一個非常難為的世界。」這時,服務生走了過來。吃什麼好呢?……之後,他們的談話就全集中在菜肴上。

  那天下午,湯美又有另一個約會。這次在辦公室等待的是一個頭髮斑白、神情悽愴的人,顯然為湯美撥出時間見他,深覺可惜。

  「真的我不能說什麼。當然我也知道一點你要談的事——當時喧騰過一陣子——還導致政界的大地震——但是,真的,我對此事一無所知。真的是這樣,這種事不會長久持續吧?只要報紙又挖到其他有趣的醜聞,就會很快從人們心裡消逝。」

  當一些意外的事情突然出現,或他的懷疑被一些極其特殊的事件突然勾起的時候,他會道出一些自己生活上的有趣事項。他說:

  「對,這件事可能有幫助。你去拜訪一下這個住址,我已經訂了約會時間。是個很好的人,什麼都知道。在這方面是頂尖人物,絕對是頂尖人物。是我女兒的教父,對我非常好,常常盡可能給我方便,所以我要他見見你。我說,你很想知道一些事情的重要信息,還告訴他你是一個好人,他答應了願意聽聽你的問題。他已知道一點你的事,當然歡迎你去,是三點四十五分,這是住址,這是城裡的辦公室,你們不會見過吧?」

  「我想沒見過。」湯美望著名片和住址說。「不錯,的確沒見過。」

  「看到他,你一定不會認為他無所不知,我的意思是臉孔寬大而且黃色。」

  「哦。」湯美說,「寬大而且黃色?」

  事實上,他並不大相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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