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三三


  我並不是神經過敏的人。所以,我就蹲在地下,儘量擺成雷德納太太屍首被發現時的姿態。雷德納博士發現她的時候,粑她的頭抬起來過。但是,我仔細的問過他。實際他顯然沒有改變她的姿態。

  「這件事好像是非常直截了當的,」醫師說,」她正在床上躺著,睡著了,或者正在休息——有人開了門,她抬頭一望,起來——」

  「於是他就將她打倒,」醫師將他的話說完,「那一擊會導致知覺喪失,不久就會致死。你知道——」

  他用專門的字眼說明傷害的情形。

  「那麼,沒流多少血了?」白羅說。

  「不,血在體內漏進腦子。」

  「Eh bien!(啊!)」白羅說,「那似乎是非常直截了當的——除了一件事。假若那進來的是個生人,雷德納太太為什麼不立刻喊救命呢?她如果叫喊,也許就遇救了。列瑟蘭護士也許就會聽見她的喊叫聲,還有愛莫特和那個孩子。」

  「那是很容易解答的,」瑞利大夫冷冷地說,「因為那不是一個生人。」

  白羅點點頭。

  「是的,」他思索著說,「她看見那個人的時候也許吃了一驚——但是她並不害怕。後來,他打她的時候,她也許發出一聲不完全的叫喊——太遲了。」

  「就是詹森小姐聽到的叫聲嗎?」

  「是的,假若她真的聽見了。但是,大體上說,我很懷疑。這種泥牆很厚,窗子又是關著的。」

  他走到床邊。

  「你離開她的時候,她實在是躺著的嗎?」他問我。於是我就把我做的事確確實實地告訴了他。

  「她是打算睡呢,或是要看看書?」

  「我給她兩本書——一本輕鬆的,還有一本回憶錄,她通常是看一會兒書,然後也許不知不覺地睡著一會兒。」

  「那麼,她——我該怎麼說呢?——和平常一樣嗎?」

  我考慮了一下。

  「是的。她似乎很正常,興致也很好。」我說,「只是,也許稍微有些不穩定。但是,我認為那種現象是由於她頭一天把心事告訴我的緣故:那樣有時候會使人有些不自在。」

  白羅的眼睛發出閃亮。

  「啊,啊,的確,哎呀,我很瞭解那種心理。」

  他打量房子各處的情形。

  「命案發生後,你進來的時候,這裡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嗎?」

  我也四處打量一下。

  「是的,我想是的。我不記得什麼地方和以前不同。」

  「沒有擊斃她那個武器的蹤跡嗎?」

  「沒有。」

  白羅瞧瞧瑞利大夫。

  「你覺得怎麼樣?」

  那位醫師立刻回答。

  「是一種相當大、很重的東西擊斃的,沒有棱角。譬如說,一個雕像的圓座——一種像那樣的東西。你要注意呀,我並不是認為就是那個東西,而是指那一類的東西。那一擊是要用很大力氣的。」

  「是一個強而有力的胳臂打的嗎?男人的胳臂?」

  「是的——除非——」

  「除非——什麼?」

  瑞利大夫很慢地說:「我只是想,雷德納大太很可能曾經跪下來——要是那種情形,由上面用沉重的器具打下來,就不需要那麼大的力氣。」

  「跪下來,」白羅沉恩一下說,「這是一個想法,是的。」

  「注意,這只是一個想法,」那位醫師趕快指出,「絕對沒有什麼證據可以顯示就是這樣的。」

  「但是,這是可能的。」

  「是的。由各種情形看來,這畢竟不是捕風捉影的。當她本能地想到要喊叫已經大晚了——她知道沒人能及時趕來救她——於是由於恐怖,她沒喊叫,卻跪下哀求饒命。」

  「是的,」白羅思索著說,「這是一個想法。」

  這是一個理由不夠充足的想法——我這樣想。我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想像到雷德納太太會對任何人下跪。

  白羅慢慢走到房子各處看看,他開開窗戶,試試那些鐵柵,將頭鑽出去,確定了肩膀不可能跟著頭一同鑽出鐵欄杆:

  「你發現她的屍體時,窗戶緊閉,」他說,「當你在一點欠一刻離開她的時候,是不是也關著?」

  「是的,在下午都是關著。這些窗戶,不像起居室和餐廳,外面沒釘鐵紗窗。窗戶關著可以防止蒼蠅飛進來。」

  「而且,無論如何,誰也不能由那裡鑽進來,」白羅沉思著說,「這些牆壁是用最結實的材料——泥磚——造的,而且沒有活門,沒有天窗。要走進這個房間只有一個辦法——由門裡進來。進入房門也只有一個辦法——經過院子。而且這院子只有一個入口——就是拱門,在拱門外面有五個人,他們的說法都是一樣。啊,我想他們不是撒謊。對了,他們不是撒謊。他們也沒有受賄,因此而三緘其口。那個兇手當時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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