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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當然,當然,」皮先生說:「屠夫、麵包師、制燭匠……全都知道了。謠言、口舌、林斯塔克,唉!就快毀滅啦!匿名信、殺人案,到處都是犯罪的傾向。」

  愛蜜莉·巴頓緊張地說:「他們認為——沒有人覺得——這兩者有關。」

  皮先生抓住這一點說:「這倒有趣,那個女孩知道某個秘密,所以才被人謀殺了,對,對,很有可能。你真聰明,居然會想到這一點。」

  「我——我受不了了。」

  愛蜜莉·巴頓脫口而出,轉身快步走開了。

  皮先生注視著她的背影,天使般的臉孔奇怪地皺縮著。

  他轉過身,輕輕搖搖頭。

  「敏感的很,很可愛,不是嗎?完全不合這個時代了,你知道,她還停留在上一代的思想裡。她母親的個性一定很強,整個家庭都保持著1870年左右的風氣,就像住在玻璃屋裡一樣。我倒蠻喜歡碰到那種事的。」

  我不想多談這個話題,就問他:

  「你對整件事到底覺得怎麼樣?」

  「你指的是?」

  「匿名信、殺人案……」

  「地方上的犯罪風潮?你覺得呢?」

  「是我先問你的。」我愉快地說。

  皮先生輕聲說:

  「我對精神異常只有初步的瞭解,不過我覺得很有意思。那麼不可能犯案的人,卻做出最不可思議的事。就拿利西邊境那個案子來說,始終沒有很合理的解釋。至於這個案子,我要勸警方多研究每個人的性格。別管那些什麼指紋啦、筆跡啦、放大鏡那些的,觀察一下別人怎麼用手做事,態度上的變化、飲食方法,以及是不是會無緣無故發笑等等。」

  我揚了揚眉。

  「是個瘋子?」

  「瘋,瘋透了,」皮先生說,又加了一句:「可是你永遠猜不到是誰!」

  「誰?」

  他凝視著我的雙眼,微笑道:

  「不行,不行,柏頓,再說下去就是造謠了,我們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他輕快地消失在街道那頭。

  6

  我站著目送皮先生離開時,教堂門開了,凱索普牧師走了出來。

  他對我含糊一笑,說:「早,呃——」

  我幫他接下去:「柏頓。」

  「對,對,別以為我不記得你,我只一時想不起尊姓大名。真是個好天氣啊!」

  「是的。」我短短答道。

  他看了我一眼。

  「可是偏偏發生——不幸的事,那個在辛明頓家幫忙的不幸孩子,唉!我必須承認,我真不敢相信我們這個地方也會發生謀殺案。呃……柏……柏頓先生。」

  「看起來是有點不可思議。」我說。

  「我剛才聽說了一件事,」他靠近我些說:「有人接到了匿名信,你有沒有聽到這方面的謠言?」

  「聽到了。」我說。

  「真是卑鄙懦弱的事,」他頓了頓,然後引了一長串拉丁文,又問我:「賀瑞斯的這段話正適合這種狀況,你不覺得嗎?」

  「對極了。」我說。

  * * *

  看起來好像沒有其他人適合我交談了,於是我朝回家的路上走,順道買點煙草和一瓶雪利酒,並且聽聽那些低階層人的看法。

  「卑鄙的流浪漢!」似乎是那些人的結論。

  「那些人到別人家裡,可憐兮兮地討錢,要是家裡只有一個女孩子,他們就露出醜陋的面目。我妹妹多拉到康伯愛斯的時候,就碰到過一次可怕的經歷——那傢伙醉了,上門賣那種小本詩集……」

  那人繼續往下說,最後多拉勇敢地當著那流浪漢把門用力關上,躲到一個隱蔽的角落。從說話者的口氣推測起來,我想多拉一定是藏在洗手間裡。「就這樣一直等到女主人回來!」

  我到小佛茲,只差幾分鐘就要吃午飯了。喬安娜一動不動地站在起居室窗前,思想仿佛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一早上在做什麼?」我問。

  「喔,我也不知道,沒什麼特別的事。」

  我走到走廊上,鐵桌邊放著兩張椅子,桌上有兩個殘餘的雪利酒酒杯。另外一張椅子上放著一樣東西,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喔,」喬安娜說:「大概是病患的脾臟之類的,葛理菲醫生好像以為我會有興趣看看。」

  我好奇地看著照片,每個男人都有他追女人的一套。換了我,絕對不會選擇脾臟的照片——不管有沒有病。不過顯然,這是喬安娜自己要求看的!

  「看起來真不舒服。」我說。

  喬安娜也多多少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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