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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行李——在外國港口上岸——還有各種不同的錢幣——」

  老小姐畏懼的眼光中,似乎升起了無數的問題,喬安娜立刻換了話題談即將到來的遊園會及售賣工作等事,於是我們又自然地談到凱索普牧師太太。

  巴頓小姐臉上突然起了一陣痙攣,她說:

  「你知道,親愛的,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有時候常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問她指的是什麼事。

  「喔,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些讓人料想不到的事。還有她看人的表情,就像你不在她面前,如在看別人似的——我說得不夠清楚,可是那種感覺實在很難表達。另外,她也不會——呃,完全不『干涉』別人的事。本來牧師太太可以參與很多事,給別人適當的勸告或者警告。你知道,拉人一把,讓人改正自己的不好行為,因為別人會聽她的話——我相信別人都很敬畏她,可是她偏偏自命清高,離得遠遠的,而且最怪的是,還替一些可恥的人感到難過。」

  「真有意思。」我說著,迅速和喬安娜交換了一個眼光。

  「不過她的出身還是很好,是個好人家的女兒,不過那種老式家庭多半有點奇怪,她丈夫是個很聰明的人,我有時候覺得住在這種小地方真是埋沒了他。他是個好人,非常誠懇,就是愛引用拉丁文的習慣讓人不大瞭解。」

  「聽啊,聽啊。」我熱烈地說。

  「傑利念的是一所昂貴的公立學校,所以他聽了拉丁文也一樣不懂。」喬安娜說。這又勾起了巴頓小姐的新話題。

  「這兒的女老師很令人討厭,」她說:「我想,大概很『激進』。」說到「激進」這個字眼時,她放低了聲音。

  後來,我們步行回去時,喬安娜對我說:

  「她蠻可愛的。」

  * * *

  那天晚餐時,喬安娜對派翠吉說,希望她的下午茶喝得賓主盡歡。

  派翠吉微紅著臉,站得更直了,「謝謝你,小姐,可是艾格妮斯並沒有來。」

  「喔,真遺憾。」

  「『我』可不在乎。」派翠吉說。

  她似乎滿腔委屈,忍不住對我們訴苦道:「不是我要她來,是她自己打電話說有心事,問我能不能讓她來,今天她休假。您允許之後,我才答應的。沒想到接下來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也沒向我道歉,不過我想我明天早上大概會接到她的明信片。現在這些女孩子啊——一點也不懂規矩,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喬安娜試著安慰派翠吉受傷的心情:「也許她不舒服,你沒打電話問問看。」

  派翠吉又挺直了身子說:「沒有,我才沒有呢,小姐!真的沒有。要是艾格妮斯喜歡亂來,那是她自己不小心,不過下次碰面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派翠吉挺著身子,氣呼呼地走了,喬安娜和我忍不住會心而笑。

  「可憐的派翠吉,本來等著人下午來向她請教的,可是人家又已經和好如初了,我想艾格妮斯和她男朋友一定正在某個黑暗的角落相擁著呢。」

  喬安娜笑著說,想必如此。

  我們又談到匿名信,猜想納許和那位憂鬱的巡官不知道進展如何了。

  「從辛明頓太太自殺到今天,已經整整一個禮拜了。」喬安娜說:「我想他們應該有點收穫了,也許是指紋或者字跡什麼的。」

  我心不在焉地應了她一句,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心裡忽然起了一陣奇怪的不安,大概是跟喬安娜所說「整整一個禮拜」有關。

  我敢說,我應該可以更早想到這一點。或許在我的下意識中已經起了懷疑。

  無論如何,這種不安終於有了下文。

  喬安娜忽然發覺,我沒注意聽她生動地敘述一次在鄉下的奇遇。

  「怎麼了?傑利。」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的腦子正忙著把一件件事連貫在一起。

  辛明頓太太的自殺……當天下午只有她一個人在家……「由於僕人放假外出」,所以她才一個人在家……到今天整整一個禮拜……

  「傑利,怎麼……」

  我打斷她的話。

  「喬安娜,僕人每星期有一天假日可以外出,對不對?」

  「還有每隔一個禮拜的禮拜天,」喬安娜說:「到底……」

  「別管禮拜天,她們每週都是同一天放假?」

  「對,通常這樣。」

  喬安娜好奇地盯著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到什麼。

  我走過去按鈴叫人。

  派翠吉聞聲而來。

  「你說,」我問她:「這個叫艾格妮斯·華岱爾的女孩,也是個傭僕?」

  「是的,先生,服侍辛明頓太太,喔,現在應該是辛明頓先生了。」

  我吸了一口氣,看鐘,已經十點半了。

  「你想,她現在是不是到家了?」

  派翠吉帶著不以為然的表情說:「是的,先生,女傭必須在十點以前回家,這是老規矩。」

  我走到大廳,喬安娜和派翠吉跟在我後面。

  派翠吉顯然很生氣,喬安娜則很困惑,我撥電話時,她問我道:「你想作什麼?傑利。」

  「看看那個女孩是不是平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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