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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之所(6)


  「你是要放他走嗎?」邦奇用一種同謀者之間說話的口氣低聲問艾貝爾警士。

  艾貝爾警士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他走不遠的,夫人,」他說,「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是有人跟蹤他的。」

  「噢。」邦奇這才舒了一口氣。

  「那老太太打過一個電話來,」艾貝爾警士說,「她幾年前曾來過這兒。現在她還那麼精明是嗎?今天編造的事我們幹得太多了,看來檢察官或是警佐只好明天早晨再見你了。」

  來的正是馬普爾小姐認識的克萊德克檢察官。他對邦奇笑了笑,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

  「奇平克裡格霍恩的又一樁案子。」他興奮地說,「你們這兒總也少不了引起轟動的事兒,是不是,哈蒙夫人?」

  「我寧願少一點兒這樣的事兒。」邦奇說,「你來是問我問題還是告訴我一些事情呢?」

  「首先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檢察官說,「就從埃克爾斯夫婦開始吧,他們已經被我們監視了一段時間了。我們已有證據證明他們與本地區的幾件搶劫案有關係。還有,埃克爾斯夫人是有個叫桑德伯恩的弟弟剛從國外回來,但昨天死在教堂裡的那個人絕不是他。」

  「我知道他不是,」邦奇說,「他叫華爾特,不叫威廉。」

  檢察官點了點頭:「他的名字是華爾特·聖·約翰,四十八小時以前剛從查雲頓監獄逃出來。」

  「一定是這樣,」邦奇輕聲地自言自語,「他被法律追捕,所以才尋求避難所。」然後她問道,「他犯了什麼罪?」

  「那我就不得不從很久以前說起了。這可是一個相當複雜的故事。幾年前曾有一個舞蹈演員在音樂廳裡作巡迴演出,我想你可能沒聽說過她,她跳的是『阿拉伯之夜』那一類的,人們都叫它『阿拉丁在珠寶的洞窟裡』。她的身上掛了很多小鑽石。

  「她的舞跳得並不怎麼好,但長得相當迷人。總之一個亞洲皇室成員大大為之傾倒,他送給她很多東西,其中有一件是一串極其精美的祖母綠項鍊。」

  「一定是歷史上某位王公的珠寶。」邦奇非常羡慕地低聲說道。

  克萊德克檢察官咳嗽了一聲:「那可是相當現代的式樣,哈蒙夫人。可這段關係不久就結束了,我們這位王室成員又被一位電影明星給迷住了,她的胃口可比跳舞的大得多了。」

  「卓貝達,就是那個跳舞的,這是她的藝名,不願放棄那串項鍊。於是就在一個適當的時候,那串項鍊被人偷走了,是在劇院裡她的化粧室裡被人偷走的。當局懷疑是她自己導演了這齣戲,人們管這種事叫宣傳性的惡作劇,可是實際上卻是出於一種不可告人的動機。

  「這串項鍊就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可是在調查過程中,警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這個華爾特·聖·約翰的身上。

  他是一個受過教育有教養的人,但在社會上卻沒有地位,一家不出名的公司雇用他做一名珠寶商。我們懷疑這家店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幹的卻是珠寶搶劫之類的事。

  「有證據表明他曾經手過這串項鍊,但他卻是因其它珠寶盜竊案而被判入獄的。他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釋放的。

  所以他的越獄有點兒讓人不能理解。」

  「可他為什麼來這兒呢?」邦奇問。

  「哈蒙夫人,我們也很想弄明白。據他的行蹤,他好像先去了倫敦,以前的熟人他一個也沒去看,而是去拜訪了一位老太太——賈卡茲夫人,她過去曾經是一個劇院的髮型師。

  對於他去她那兒的目的,她守口如瓶。但據她的鄰居們說他走的時候拿了一個手提箱。」

  「我知道了,」邦奇說,「他把箱子放在帕丁頓的寄存處裡,然後來了這裡。」

  「到那時,」克萊德克檢察官說,「埃克爾斯夫婦和那個自稱為埃德溫·摩斯的男子已經跟蹤上他了。他們想得到那只箱子。他們看著他上了汽車,然後他們一定開了一輛小轎車先到了這裡。當他下車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等著他了。」

  「他是被謀殺的嗎?」邦奇問。

  「對。」克萊德克說,「他被打了一槍。那是埃克爾斯夫婦的槍,但是我更相信是摩斯開的槍。現在,哈蒙夫人,我們想知道的就是華爾特·聖·約翰存在帕丁頓車站的那只箱子到哪裡去了。」

  邦奇笑了,「我想簡姨現在已經拿到它了,」她說,「我是說馬普爾小姐,那是她的主意。她叫一個她以前的傭人把一隻箱子存到了帕丁頓車站的寄存處,裡面裝的都是她的東西,然後我們兩個把票換了一下。我拿了她的箱子並坐火車把它帶到這兒來了。看來她已預計到有人會搶我的箱子。」

  現在輪到克萊德克檢察官笑了:「所以她打電話來說了這件事。我現在就開車去倫敦看她,你不想跟著去嗎,哈蒙夫人?」

  「嗯,」邦奇想了想說,「好吧。實際上真是巧極了,昨天晚上我的牙就疼,我真應該去倫敦看看牙醫,難道不是嗎?」

  「一點兒不假。」克萊德克檢察官說。

  馬普爾小姐看了看克萊德克檢察官的臉,又看了看邦奇·哈蒙那急切的表情。手提箱就放在桌子上,「當然了,我還沒有打開過它,」老太太說道,「沒有官方的人來,我連想都不敢想去這樣做。還有,」她又加了一句,臉上帶著一個矜持而又頑皮的維多利亞式的微笑,「它上了鎖了。」

  「馬普爾小姐,願不願意猜猜裡面是什麼?」檢察官問了一句。

  「我猜嘛,你知道,」馬普爾小姐說,「應該是卓貝達的演出服。您需要一把鑿子嗎,檢察官先生?」

  鑿子很快就發揮了作用。當蓋子彈起來的時候兩個女人都輕輕地噓了一聲,從窗戶射進來的光線照耀著箱子裡一筆無價的財富:全是紅的、藍的、綠的、橙色的閃閃發光的珠寶。

  「阿拉丁的洞窟,」馬普爾小姐說,「這些閃光的珠寶都是那個姑娘跳舞時戴的。」

  「啊,」克萊德克檢察官說,「現在你們看,一個被謀殺了的人拿到了它,可有什麼用呢?」

  「我想她是個精明的姑娘,」馬普爾小姐想了一會兒說,「她已經死了是嗎,檢察官先生?」

  「是的,三年前死的。」

  「她有了這串貴重的祖母綠項鍊,」馬普爾小姐沉思了一會兒說,「她讓人把寶石一顆顆地從項鍊上取了下來,再固定在她的演出服上,人們以為那只是一些彩色的假鑽石。然後她又讓人做了一個真項鍊的仿製品,就是被盜的那串。很顯然它從未在市場上出現過,因為竊賊不久就發現寶石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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