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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尺謀殺案(3)


  「那好吧。人們有很多種猜測,大致上可分為兩個陣營:有的人認為是丈夫殺了妻子,丈夫或妻子在某種意義上是很容易受人懷疑的,那很自然,你不這麼認為嗎?」

  「有可能。」檢察官謹慎地說。

  「如此狹小的住所,你知道。再有就是謀財的動機,我聽說斯彭洛夫人很有錢,而斯彭洛先生確實能從她的死亡中得到好處。在這邪惡的世界,往往最無情的猜測都會找到很好的理由。」

  「他會得到很大一筆錢。」

  「正因為這樣,他就很有可能把她勒死,然後從後門離開家,再穿過田地到我家來找我,假裝他接到了我的電話。

  然後回家,發現自己的妻子在他不在時被人殺了——他當然希望責任會被推到流浪漢或是竊賊身上。」

  檢察官點了點頭:「為什麼是由於謀財的動機——如果他們最近吵架了——」馬普爾小姐將他的話打斷:「噢,可他們沒有吵架。」

  「你敢肯定?」

  「如果他們吵架了,那麼每個人都會知道的!他們家的傭人,格拉迪斯·布蘭特會很快把消息傳遍全村的。」

  檢察官元力他說:「她可能不知道——」馬普爾小姐微笑了一下對他表示同情。

  馬普爾小姐繼續往下說:「還有另外一種想法,認為是泰德·傑拉德幹的,他可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小夥子。你知道,好的容貌能使~個人更具影響力。我們的倒數第二任助理牧師就是一例——簡直是一種魔力!所有的女孩兒都去教堂——無論是晚祈禱還是早祈禱。一些老年婦女對教區的工作變得異常熱心——她們還為他做了很多的拖鞋和圍巾!太讓這個年輕人尷尬了。

  「讓我想想,我說到哪兒了?噢,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泰德·傑拉德。當然了,人們是對他有一些議論的。他去斯彭洛夫人那兒拜訪得太頻繁了。斯彭洛夫人曾親口對我說他是一個宗教組織『道德重整運動』的一員。我敢肯定他們都很虔誠,這一點深深地打動了斯彭洛夫人。」

  馬普爾小姐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往下說:「我敢肯定他們兩個絕沒有什麼苟且之事,可你知道人是怎樣的一種動物,很多人都相信斯彭洛夫人被這個小夥子迷住了,並借給他很多錢。而案發當天人們又確實在車站看見他上了兩點二十七分南下的火車。可是從火車的另一邊溜下去也是十分簡單的事,然後他可以再穿過路塹,翻過圍牆,繞過籬笆,這樣人們就不會看到他從火車站的出口出來了,因而也就不會有人看見他去了農舍。當然,人們認為斯彭洛夫人穿的太特別了。」

  「特別?」

  「一件和服,並不是一身衣服。」馬普爾小姐的臉紅了,「那種東西,你知道,對某些人來說很富挑逗性。」

  「你認為它有挑逗性?」

  「噢,不,我可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它再正常不過了。」

  「你認為它很正常?」

  「在那種情況下是的。」馬普爾小姐的眼神中透著冷靜與沉著。

  斯雷克檢察官說:「這可能為我們提供了她丈夫作案的又一動機:嫉妒。」

  「噢,不,斯彭洛先生永遠不會嫉妒的。他可不是那種察顏觀色的人。只有當他的妻子跟別人跑了並在他的針墊上留一個條子時,他才會知道有那種事。」

  馬普爾小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斯雷克檢察官,斯雷克被她看得有些糊塗了。他感到她的話似乎在暗示他什麼,而他又恰恰不能理解。現在馬普爾小姐又問了他一句:「檢察官先生,在案發現場你難道就沒發現任何線索?」

  「馬普爾小姐,人們現在作案可不會留下指紋或是煙灰之類的東西了。」

  「可這個,我認為,」她暗示道,「是一樁老式的案子——」斯雷克憤怒地問:「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馬普爾小姐不緊不慢地答道:「我想你知道保克警官能幫你,他是第一個到達『案發現朝的人。」

  斯彭洛先生現在正坐在一把輕便的折疊躺椅上,看起來他非常困惑。他用尖細清晰的嗓音說道:「當然,這可能只是我的想像。雖然我的聽力不如以前好了,可我分明聽見一個小孩兒在我後面喊:『呀!誰是殺人犯?』這句話——這句話給我的感覺就是他認為是我殺了我的妻子。」

  馬普爾小姐極輕柔地掐掉了一朵枯萎的玫瑰花:「毫無疑問,這正是他要說的。」

  「可什麼能使一個小孩子的腦子裡有這種想法呢?」

  馬普爾小姐咳嗽了一聲:「毫無疑問,是從他的長輩那兒聽來的。」

  「你——你真的是說別人也這麼想嗎?」

  「聖瑪麗米德的大部分人都這麼認為。」

  「可是——我親愛的小姐——是什麼使人們有這種想法的呢?我是真心喜歡我的妻子。她並不如我所希望的那樣喜歡在鄉村生活,但對於每個問題兩個人的意見都絕對一致本來就不可能。我可以向你保證,她的突然離去使我感到無比悲傷。」

  「也許。但是請原諒我這麼說,你聽起來似乎並不十分悲傷。」

  身材瘦小的斯彭洛先生站了起來:「我親愛的小姐,許多年前我曾讀到過一位中國哲學家的事,當他所深愛著的妻子去世的時候他仍平靜地繼續在街上敲自己的鑼——我猜那大概是一種中國傳統的娛樂活動——就和平常一樣。

  城裡的人們對他的堅毅充滿了敬意。」

  「可是,」馬普爾小姐說,「聖瑪麗米德村的人們的反應卻截然不同。中國的哲學對他們並不適用。」

  「可你是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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