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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尺謀殺案(4)


  馬普爾小姐點了點頭:「我的叔叔亨利就是一個有很強自製力的人。」她解釋道,「他的座右銘是『永遠不顯露感情』。他也很喜歡花。」

  「我正在想,」斯彭洛先生的話音中透出一種渴望,「我可以在房子的西側建一個花棚,種上粉紅色的玫瑰或是紫藤。還有一種白色的帶有星狀斑點的花,我一時把它的名字忘了——」馬普爾小姐用平時對她三歲的侄外孫說話的口氣說道:「我這裡有一份很好的目錄,裡面還有圖片。可能你會有興趣看看它的——噢,現在我不得不出去一趟。」

  馬普爾小姐將斯彭洛先生留在了花園裡讓他盡情地翻閱那份目錄。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用一張牛皮紙匆匆忙忙地卷起一件衣服,然後出了家門,歡快地向郵局走去。波利特小姐,就是那個裁縫,住在郵局上面的房間裡。

  但馬普爾小姐到那兒後並沒有立即進門上樓。她到達時剛好是兩點三十分。一分鐘之後,馬奇·貝勒姆的公共汽車在郵局門口停了下來,這是聖瑪麗米德村每日的大事之一。郵遞員小姐拿著包裹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那包裹裡裝滿了經營這商店所需的各種貨物——郵局除了辦理業務外還出售糖果、廉價書和兒童玩具。

  大約有四分鐘的時間馬普爾小姐一個人呆在郵局裡。

  直到郵遞員小姐回到她的崗位上,馬普爾小姐才上了樓。她對波利特小姐說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請她把那件舊的灰色縐綢衣改得時髦一些。波利特小姐答應她看看能為她做些什麼。

  當有人通報馬普爾小姐來訪時,警察局長顯得十分驚奇。馬普爾小姐忙不迭地道歉:「真是對不起——打攪了你我真感到抱歉。我知道你很忙,可我也知道你向來都很和善,梅爾切特上校。所以我寧願來找你也不去斯雷克檢察官那兒。你知道,我不希望保克警官遇上什麼麻煩,更確切他說,我希望他沒碰過任何東西。」

  梅爾切特局長有些摸不著邊際,他問馬普爾小姐:「保克?就是聖瑪麗米德村的警官?他幹了些什麼?」

  「你知道,他拾起了一根針。針就別在他的上衣上,我當時覺得很有可能他是在斯彭洛夫人的房裡拾起來的。」

  「當然,當然。可你也該知道,一根針又有什麼用呢?實際上,他就是在斯彭洛夫人的屍體旁拾起這根針的,昨天他還來找斯雷克談了這件事一一我猜是你讓他來的,對嗎?當然了,他不應該碰任何東西,可像我所說的,一根針又有什麼用呢?那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針,一根任何女人都可能用的針。」

  「嗅,不,梅爾切特上校,這你就不對了。在一個男人看來,那大概是一根極普通的針,可實際上它並不是。它是一種特殊的針,非常的細,人們一般都成盒的買,大多數情況下只有裁縫才用這種針。」

  梅爾切特眼睛緊盯著馬普爾小姐,顯然他有點兒明白了。馬普爾小姐急切地把頭點了又點。

  「是的,當然了,事情在我看來是這麼顯而易見:她穿著和服是因為要試穿新做的衣服。她去了前廳,然後波利特小姐要量取她的尺寸,於是就把軟尺圍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後她所需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把軟尺交叉一下並用力勒——十分的簡單。之後她走出房間把門關上,並站在那兒敲門就好像她剛到一樣。可這根針卻表明她已經進過房間了。」

  「是波利特小姐給斯彭洛先生打的電話?」

  「是的,是在兩點三十分從郵局打的——那時汽車來了,郵局裡一個人也沒有。」

  梅爾切特說:「可是我親愛的馬普爾小姐,這是為了什麼?看在上帝的分上,這是為什麼?殺人總得有個動機吧。」

  「嗅,我想你明白,梅爾切特上校,從我所聽到的來看,這案子要從很久以前的事說起。你知道,它使我想起了我的兩個表兄安東尼和高登。無論做什麼事情安東尼都會成功,但可憐的高登卻恰恰相反:賽馬破腳,股票下跌,地產貶值。

  在我看來這兩個女人一起幹了那件事。」

  「什麼事?」

  「盜竊案,發生在很久以前,是非常值錢的祖母綠,我就是這麼聽說的,是小姐的女傭和廚下女傭一起幹的。因為有一件事一直無法解釋——當廚下女傭與花匠結婚後,他們怎麼會有足夠的錢來開一家花店呢?

  「答案就是靠著她的——一份贓物,我想這是正確的表述。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很順利,於是錢生錢。可另一個人,小姐的女傭,一定是個倒黴的傢伙,她只做了一個村裡的裁縫。然後她們又相遇了,我猜剛開始的時候她們還很好,直到泰德·傑拉德先生的出現。

  「你知道,斯彭洛夫人已經受到了良心的譴責,因此在感情上就寄託於宗教。毫無疑問那個年輕人泰德勸說她要面對現實,要『改過』。我敢說她也已經決定這樣做了。可波利特小姐並不這麼看。她只看到了她會因為多年前的盜竊案而去坐牢。所以她就下定決心讓這一切都結束。你知道,我想她恐怕一直就是一個險惡的女人。我相信即使那可愛的、愚蠢的斯彭洛先生被絞死了她也會無動於衷的。」

  梅爾切特上校慢慢說道:「我們能夠——呃——證明你的推測——從某種程度上,波利特小姐曾在阿伯克姆比家當小姐的傭人,但是——」馬普爾小姐安慰他道:「這很簡單,她是那種一聽到事實就會立刻精神崩潰的女僕。你看,我已經拿到了她的軟尺。我——呃——昨天用它的時候把它偷了出來。她把它丟了就會認為警官拿到了它——嗅,她相當無知,她會認為在某個方面它能證明她的罪行。」

  她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你不會有麻煩的,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最喜愛的姨媽曾用這種口氣保證過他不會在桑特哈斯特的入學考試中失敗的。

  而他也真的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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