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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沃爾謎案(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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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是你的,還是你丈夫的?」 「噢,全是愛德華的,我一無所有。」 「你明白,夫人,要公事公辦,就得面對嚴峻事實。我們得找到作案動機。你丈夫不會僅僅為了打發時間而給你下毒!你知道有什麼原因他希望你不要礙事嗎?」 「有一個為他工作的黃頭髮蕩婦,」彭傑利夫人的火氣突然上來了,「我丈夫是個牙醫,波洛先生,正如他所說,他就是需要一個漂亮的女孩。剪著短髮、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女孩替他與病人預約並且替他配製補牙的材料。有些風言風語說他們行為不軌,當然他向我發誓什麼都沒有。」 「那瓶除草劑,夫人,是誰買的?」 「我丈夫——大約是一年前。」 「你的外甥女,現在,她自己有沒有錢?」 「一年大約五十英鎊。要是我離開愛德華的話,我想她會很高興回來替他照看屋子。」 「這麼說你考慮過要離開他?」 「我不想讓他為所欲為。婦女再也不是舊時受壓迫的奴隸了,波洛先生。」 「我祝賀你的獨立精神,夫人;但讓我們現實一點。你今天回波爾加威瑟嗎?」 「是的,我是出來遠足的。早上六點乘火車出發,今天下午五點乘火車回去。」 「好!我手頭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全力以赴解決你這件事。明天我就去波爾加威瑟。我們可不可以說這兒的黑斯廷斯是你的一個遠房親戚,你二表妹的兒子?我呢,是他的古怪的外國朋友。同時。只吃你自己準備的,或是你眼皮底下的東西。你有一個你信任的女傭,是嗎?」 「傑西是個好女孩,這我肯定。」 「明天見,夫人,拿出點勇氣來。」 波洛鞠著躬把這位女士送出去。若有所思地回到了他的椅子上。然而他不是很專注,他看見了女士不安的手指扯下來的羽毛圍巾上的兩小片。他仔細地把它們揀起來,放進了廢紙簍。 「黑斯廷斯,這個案子你怎麼看?」 「照我說,很難辦。」 「是的。如果這位女士的懷疑是真的話。但真的是嗎?現在是不是買了一瓶除草劑的丈夫都要倒黴?如果他的妻子有胃病,或者性格上有些歇斯底里,事情就搞糟了。」 「你認為就是這樣的嗎?」 「噢,我不知道。黑斯廷斯。但我對這個案子有興趣——非常有興趣。你知道它確實沒有什麼新的特徵,因此我才有歇斯底里的理論。但照我看彭傑利夫人不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是的,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這是一個非常痛苦的人間活劇。告訴我,黑斯廷斯,你認為彭傑利夫人對她丈夫的感情怎樣?」 「忠誠但夾雜著害怕。」我說。 「但,一般來說,一名婦女會指控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而不會指控她的丈夫。在任何情況下,她都會相信他的。」 「另外的那個女人使事情變得複雜了。」 「是的,在忌妒的刺激下,愛會變成恨。但是恨會使她去找警察——而不是來找我。她需要喧嚷——一個醜聞。不,不,讓我們動動腦子。她為什麼來找我?是想證明她的懷疑是錯誤的?或者——是想證明她的懷疑是正確的?啊,這裡我不明白——一個未知數。我們的彭傑利夫人,她是個超級演員嗎?不,她是真實的,我敢發誓她是真實的,所以我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我請你查一查去波爾加威瑟的火車班次。」我們乘那天最適合的班次,一點五十分從帕丁頓出發,七點剛過就到了波爾加威瑟,旅途無事,我一路舒適地小睡,到站時。我醒來下了火車。踏上了這個荒涼小站的站台。我們帶看行李到了公國飯店。稍稍吃了一點東西,波洛建議出去轉轉去拜訪一個我們所謂的表親。 彭傑利的房子離大路有一段距離。屋前有一個老式的農家園子。晚風中飄蕩著紫羅蘭和木犀的香味。將暴力和這傳統的風光聯繫在一起好像是不可能的。波洛按了門鈴井且敲了門。由於沒人答應。他繼續按門鈴。這次,稍停了一會兒,一個衣冠不整的傭人開了門。她的眼睛紅紅的,並在使勁擤鼻子,「我們想見彭傑利夫人。」波洛解釋道。「我們可以進去嗎?」女傭盯著他們。非同尋常地、直截了當地答道:「那麼,你們沒聽說嗎?她死了。今天晚上死的一大約半小時之前。」我們站在那兒盯著她,懵了,「她死於什麼?」最後我問道,「有些人可以告訴你。」她很快地朝後看了一眼,「要不是得有人呆在屋裡陪著夫人。我今晚就打包走了。但我不會讓她死在那兒沒人在邊上看著。我不應該說什麼,我也不會說什麼一但大家都知道。全鎮都傳開了。如果拉德納先生不給內政大臣寫信的話,別人也會寫的。醫生可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我今晚難道不是親眼看見主人從架子上拿下除草劑的嗎?當他轉過身來,看見我在看他時,他不是嚇了一跳嗎?夫人的粥不是在桌上,已經準備好給她拿去了嗎?我呆在這個屋子裡的時候,我再也不會碰一點點食物了!要不然我也會死掉的。」 「給你的女主人看病的醫生住在哪裡?」 「亞當斯大夫。他住在海伊街街角附近,第二幢屋子。」 波洛很快轉過身去,他臉色煞白。 「笨蛋,罪孽深重的笨蛋,我就是這樣的人,黑斯廷斯。我一直吹噓我的腦子有多靈,而現在我丟了一條人命。她找到我。我本可以救她的。我做夢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會發生。天啦。請饒恕我,但我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她的故事好像不是真的。醫生家到了,我們看看他能告訴我們什麼。」亞當斯醫生是小說中典型的那種友好的,臉色紅紅的鄉村醫生。他很禮貌地接待了我們。但剛提到我們此行的目的時,他臉上的紅色變成了紫色,「全是廢話,全是廢話,我難道不是看這個病的醫生嗎?胃炎——胃炎,純粹而且簡單。這個鎮是閒言碎語的溫床——很多散佈醜聞的老婦聚在一塊兒。就不知道會說出些什麼了。他們從報紙上讀些污言穢語,然後就想在他們鎮上也有人會被下毒。他們在架子上看見了一瓶除草劑——於是——他們的想像力就沒有限制了。我瞭解愛德華。彭傑利——他連他祖母的狗都不會毒死的。他為什麼要毒死他的妻子?有道理嗎?」 「大夫先生,有一件事您也許不知道。」於是波洛非常簡短扼要地講述了彭傑利夫人對他的拜訪。誰也不會比亞當斯醫生更驚訝了,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來了。 「天哪!」他喊道,「可憐的女人一定是瘋了。她為什麼不跟我說?那才是正理。」 「讓她的擔心受到嘲弄?」 「不,不。我想我胸襟還是開闊的。」 波洛看著他,微笑著。很明顯,醫生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很是心緒不寧。當我們離開屋子的時候,波洛突然笑起來,「他跟豬一樣固執。他說過是胃炎,因此就是胃炎!儘管這樣,他還是心裡很不安。」 「我們下一步做什麼?」 「回到飯店,然後在你的英國鄉鎮的床上過一個恐怖之夜。我的朋友。應該珍借,廉價的英國床鋪!」 「那明天呢?」 「什麼也不做。我們得回鎮上,等待事情的發展。」 「那很乏味。」我失望地說,「要是事情沒有發展呢?」 「會有的!我向你保證。我們的老大夫想給多少證明就給多少證明。他不能阻止好幾百個人議論紛紛。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的議論會有一些結果的!」開往小鎮的火車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去車站之前,波洛說想去看看弗雷達·斯坦頓小姐,死者向我們提起的丈夫的外甥女。我們很容易地找到了她的住處。和她在一塊兒的有一位個子高高、皮膚淺黑的年輕男子,她有些慌亂地向我們介紹說他是雅各布·拉德納先生,弗雷達·斯坦頓小姐是舊式康沃爾郡那種相當漂亮的女孩子——黑頭發,黑眼睛。臉色紅潤。在黑眼睛裡,有種目光讓人感到她的脾氣最好是不要惹。 「可憐的舅媽。」當波洛自我介紹並且說明來意之後她說道,「真是慘。今天早上我一直在希望我要是對她更好一點,更耐心一點就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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