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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謎案(2)


  亨德森小姐站起身來。顯得有些突然。

  「我想我得和將軍一起去做一些保健運動了。」她說道。

  波洛禮貌地站起身來。

  她沖他微微點了點頭。就走上了甲板。

  波洛的眼裡掠過一絲疑惑。一會兒,他的嘴唇上露出了笑意,他站起身,探出頭去,朝甲板上望去。亨德森小姐正倚著欄杆和一位個子高高、軍人模樣的人說話。

  波洛笑得更開心了。他小心地回到了吸煙室,那份小心很是誇張,就好像一隻烏龜縮回到它的殼裡一樣。這會兒,吸煙室裡就他一個人,雖然他覺得這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

  果真,克拉珀頓夫人從酒吧過來了。她那仔細燙成波浪的銀灰色頭髮由一個網保護著,她那按摩過的、按規定進食的身體穿著一套運動服。她故意做出那麼一種樣子,讓人感覺她總能為她所需要的任何東西付最高的價錢。

  她說道:「約翰——噢!早上好。波洛先生——您有沒有看見約翰?」

  「他在右舷甲板上,夫人。要不要我——」她用手勢制止了他:「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款款坐下。從遠處看,她看上去像二十八歲。而現在,儘管她的臉精心化妝過,她的眉毛仔細修過。她看上去不像她實際四十九歲的年齡,倒像是有五十五歲了。她的眼睛是淡藍色的,很亮,瞳孔很小。

  「很抱歉,昨天晚飯沒見到您,」她說道,「波浪有些大,當然——」

  「的確是這樣的。」波洛很同意。

  「幸運的是,我是一個很棒的水手……克拉珀頓夫人說道,「我說幸運是因為,我的心臟很不好,暈船可能會要我的命。」

  「您的心臟不好嗎,夫人?」

  「是的,我得非常小心。我不能太累自己!所有的專家都這麼說!」克拉珀頓夫人又談起了對她來說永遠迷人的話題——她的健康。「約翰,我可憐的,為了讓我少做點而累壞了。我活得真是緊張。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波洛先生?」

  「明白,明白。」

  「他總是對我說,再懶散一點,艾德琳。但我做不來。

  我感覺生活就是幹活。事實上,戰爭期間,我還是個女孩,那時我累壞了。我的醫院——您聽說過我的醫院嗎?當然我有護士,有護士長,什麼都有——但事實上還是我進行管理。」她歎了口氣。

  「您的精力過人。親愛的夫人。」波洛說道。話有些機械,好像是在暗示之下說的。

  克拉珀頓夫人笑了起來。像個女孩似的。

  「大家都說我有多年輕!這很荒唐。我從不假裝我不到四十三歲。」她繼續撒謊道,「但很多人都很難相信。你這麼有活力。艾德琳!他們總這麼對我說。但真的,波洛先生,如果人沒有活力的話。那會是什麼樣子呢?」

  「死了。」波洛說。

  克拉珀頓夫人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這個回答。她覺得。這個男人是想逗樂。她站起身,冷冷地說道:「我得去找約翰。」

  她邁出門去的時候,手提包掉下來並且打開了,裡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波洛殷勤地跑上前去幫忙。忙活了好幾分鐘。才將唇膏、小梳妝盒、煙盒、打火機以及其他一些零碎東西全收拾起來。克拉珀頓夫人禮貌地向他表示了感謝,然後就跑上甲板並喊道:「約翰——」克拉珀頓上校和亨德森小姐正談得起勁。他迅速轉過身來到他妻子的跟前。他彎下腰。很是關切愛護。她的甲板椅放得是不是地方?是不是更好?他的態度很禮貌——充滿了溫柔的呵護。很明顯,她是一個被體貼人的丈夫深愛著並被寵壞了的妻子。

  埃利·亨德森小姐望著遠處的水平線,仿佛什麼東西使她感到很噁心。

  波洛站在吸煙室的門邊,冷眼瞧著。

  一個沙啞的、戰抖的聲音在他後面響起:「我要是她的丈夫。我就會帶把斧子給她。」船上稍稍年輕一些的人都不客氣地稱這位老先生為「所有茶葉種植園主的祖父,」他剛剛拖著腳走了進來。「孩子!」他喊道,「給我來一杯威士忌。」

  波洛俯身揀起一張撕下來的便條紙,它是克拉珀頓夫人手提包裡的東西,剛才沒有揀起來。他注意到那是一個處方的一部分,上面有洋地黃。他將它放進口袋,想以後把它還給克拉珀頓夫人。

  「是的,」這位年長的乘客繼續道。「討厭的女人。我記得在浦那那個地方有個女人像她。那是一八八七年。」

  「有沒有人給她帶去一把斧子?」波洛問道。

  老先生很是悲傷地搖了搖頭。

  「那年就把她丈夫給愁死了。克拉珀頓應該堅持自己的權利。他在他妻子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

  「她掌握著錢袋。」波洛嚴肅地說。

  「哈哈!」老先生笑道,「言之有理。掌握著錢袋。哈哈!」

  兩個女孩沖進了吸煙室。其中一個圓臉,臉上有雀斑。

  黑黑的頭髮像是被風吹亂了。另一個也有雀斑。和一頭栗色卷髮。

  「援救——援救!」基蒂。穆尼喊道。「帕姆和我要去援救克拉珀頓上校。」

  「從他妻子那裡。」帕梅拉。克裡根喘著氣說道。

  「我們覺得他是個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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