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零時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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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呃——是的,當然。全都是我的主意。」 「你從沒告訴過我你有這種想法。」 「哦,我只是當時正好想到。」 「原來如此。無論如何,是你提議的,而奧德莉認為是個好主意?」 奈維爾至此首度感覺到凱伊的態度有點不對勁。 他說: 「怎麼啦,美人兒?」 「噢,沒有,沒什麼!根本沒什麼!你或奧德莉都沒有想過,我是否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吧?」 奈維爾凝視著她。 「可是,凱伊,你到底有什麼好介意的?」 凱伊咬住嘴唇。 奈維爾繼續說: 「你自己說過——才前幾天的事——」 「噢,不要再說那些了!我當時說的是別人——不是我們。」 「可是我也是因為你那樣說才想到那個主意的。」 「我只是說著好玩的。我並不相信。」 奈維爾沮喪地看著她。 「可是,凱伊,你為什麼要介意,我的意思是,你根本沒什麼好介意的!」 「沒有嗎?」 「哦,我是說——要嫉妒或什麼的——也是在她那方面。」他停頓下來。他的聲音改變。「你知道,凱伊,你我很虧待奧德莉。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跟你無關。我虧待了她。光說我是不得已的是沒有用的。我覺得如果這樣行得通,我會感到好過些。這會令我快樂多了。」 凱伊緩緩地說: 「這麼說你一直都不快樂?」 「親愛的小傻瓜,你想到那裡去了?當然我一直都快樂,很快樂。可是——」 凱伊打斷他的話。 「『可是』——這就是了!這個家裡總是有個『可是』在。這地方蒙著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惡陰影,奧德莉的陰影。」 奈維爾注視著她。 「你的意思是你嫉妒奧德莉?」他說。 「我不是嫉妒他。我是怕她……奈維爾,你不知道奧德莉是什麼樣的人。」 「我跟她結婚在一起八年多,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知道,」凱伊重複說,「奧德莉是什麼樣的人,」 四月三十日 「荒唐!」崔西蓮夫人說。她上身靠著枕頭立了起來,眼光憤憤地環顧左右,「真是荒唐!奈維爾一定是瘋了。」 「看來是有點古怪,」瑪麗·歐丁說。 崔西蓮夫人有著醒目的外形,挺直細長的鼻樑,一對眼睛可以隨意達到言辭的效果。雖然她如今已七十多歲,而且健康不佳,她那天生的好腦筋卻絲毫未損。她雖然長期退出了日常生活圈子,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但是她還是能從這種半昏睡的狀態中浮現出她精明的官能,發出犀利的言辭。在她房裡一角擺著的一張大床上,靠著枕頭支撐上身,她就像法國皇后般地君臨她的宮廷。瑪麗·歐丁,她的一位遠房表妹,跟她住在一起。這兩個女人相處得非常融洽。瑪麗三十六歲,有著一張那種不受年齡影響的平滑的臉,歲月對這張臉所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她看起來可能叫人猜想是三十歲也可能是四十五歲。她有副好身材,很有教養的樣子,烏溜溜的頭髮,前頭一綹白髮給人一種很有個性的感覺。這曾是一種時尚,但是瑪麗的那綹白髮是天生自然的,打從她小時候起就有了。 她看著崔西蓮夫人遞給她的奈維爾·史春吉寫來的信。 「是的,」她說,」看來是有點古怪。」 「你不會說,」崔西蓮夫人說,「這是奈維爾自己出的主意吧!是有人教他這樣的。也許是他那個新太太。」 「凱伊。你認為是凱伊的主意?」 「很像是她。新潮而且下流!如果夫妻不得不公開他們之間相處的困難,那麼至少他們總可以高高尚尚地分手吧。新太太和舊太太交朋友在我想來實在相當噁心。時下真是沒有人有什麼格調了!」 「我想這正是現代的方式。」瑪麗說。 「在我屋子裡可不行,」崔西蓮夫人說,「我想我讓那腳趾猩紅的動物進我這屋子裡來就已經很夠了。」 「她是奈維爾的太太。」 「不錯。所以我才覺得馬梭如果還在世也會希望我這樣的。他非常喜愛那男孩,要他把這裡當做是他的家。由於拒絕接納他太太會公然引起裂痕,所以我才讓步,讓她來這裡。我不喜歡她——奈維爾娶錯了她——她沒有背景、沒有根!」 「她的出身相當不錯,」瑪麗調和地說。 「壞血統!」崔西蓮夫人說,「她父親,如同我所告訴過你的,在那件紙牌的事之後不得不退出所有的俱樂部。幸好不久之後他就死了。而她母親在裡維那拉聲名狼藉。那女孩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除了旅館生活什麼都沒有——還有那種母親!後來她在網球場上認識奈維爾,死纏著他不放,直到她令他離開了他太太——他極為喜愛的太太——跟她結婚!這件事情我全怪在她身上!」 瑪麗微微一笑。崔西蓮夫人個性守舊,碰到這種事情總是縱容男方而責怪女方。 「嚴格來說,我想同樣也該責怪奈維爾。」瑪麗說。 「是該責怪奈維爾,」崔西蓮夫人同意說,「他有個熱愛他的迷人太太——也許是太過於熱愛他了。然而,要不是那個女人死死不放,我相信他會醒悟的。可是她決心要嫁給他!我完全同情奧德莉,我非常喜歡奧德莉。」 瑪麗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一直非常棘手,」她說。 「是的,的確是棘手,讓人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怎麼辦才好。馬梭喜歡奧德莉,我也是,不可否認的,雖然可惜她無法分享他的娛樂,她對奈維爾來說還是個非常好的太太。她從來就不是個好運動的女孩,這整個事情叫人感到非常苦惱,在我年輕的時候,這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男人家會在外頭拈花惹草,這當然啦,可是他們決不被容許破壞婚姻生活。」 「如今就發生了,」瑪麗直率地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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