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羅傑疑案 | 上頁 下頁 | |
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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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一起吃吧。」我心裡也想留下,也就不再推卻,欣然答應了。 我們一起向宅邸走去,弗洛拉和布倫特走在前面。 「多美的頭髮呀!」波洛一邊輕聲地說,一邊點頭示意,叫我看弗洛拉的頭髮。「真正的金髮!他們將成為珠聯璧合的一對——她跟黑皮膚的英俊少年,佩頓上校。你說對不對?」 我以詢問的目光看著他,但他卻開始撣衣袖上的小水珠。他的這一動作使我聯想到貓的動作——他那碧綠的眼珠,那過分講究細節的習慣。 「一無所獲,」我深表同情地說,「我一直在想,池子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你想看嗎?」波洛問。 我看了他一眼,他點了點頭。 「我的好朋友,」他以溫和且帶有點訓戒的口氣說,「赫爾克里·波洛絕不會冒弄髒衣服的風險而拿不到他想要的東西。要是拿不到的話,那太荒唐可笑了。荒唐可笑的事我是從來不幹的。」 「但你的手拿出水面時什麼東西也沒有。」我反駁說。 「有的時候需要慎重。你把什麼事都毫不隱瞞地告訴病人嗎,醫生?我想是不會的。就連你那個好姐姐,你也不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是嗎?我讓你們看手的時候,早已把拿上來的東西換到了另一隻手。你想看一下是什麼東西嗎?」 他抻出左手,張開手掌。一隻金戒子,一隻女人戴的結婚戒指。 我從他手裡拿過那只戒指。 「看裡面。」波洛說。 我朝裡圈看了一眼,上面刻著幾個細細的字:R·贈,三月十三日我看了看波洛,但他卻忙於用小鏡子照看自己的模樣。他對那兩撇鬍子特別講究,而對我卻一點都不注意。我看得出他並不想繼續和我交談。 第十章 客廳女僕 我們在大廳裡遇到了艾克羅伊德太太。跟她在一起的是一個乾癟的矮個子男人,此人上額外突,長有一雙目光犀利的灰色眼睛,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不像律師。 「哈蒙德先生將和我們一起吃午飯,」艾克羅伊德太太說,「你認識布倫特少校嗎,哈蒙德先生?這位是謝潑德醫生——也是羅傑的親密朋友。還有一位是——」她停了一會,茫然地看著赫爾克里·波洛。 「這是波洛先生,媽媽,」弗洛拉介紹說,「我早晨跟你講起過的那個人。」 「哦!是的,」艾克羅伊德太太含糊不清地說,「當然,我親愛的,當然。他會找到拉爾夫的,是嗎?」 「他將找出謀殺伯父的兇手。」弗洛拉說。 「哦!我親愛的,」她的母親大聲地說,「請!我的神經太脆弱了,今天早晨我的身體狀況極差,完全垮了。竟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一定出於意外。羅傑太喜歡擺弄那些稀奇古怪的古董。肯定是他不小心手一滑,或者其它什麼原因。」 出自禮貌,人們對她的這番話並沒有提出異議。我看見波洛擠到律師身邊,兩人推心置腹地低聲交談起來。他們慢慢地挪到了窗子凹進處,我也想參加他們的談話——但猶豫了一下。 「不妨礙你們談話吧。」我說。 「哪裡的話,」波洛非常熱情地說,「你和我,醫生先生,我們攜手調查這個案件,沒有你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只是想從善良的哈蒙德先生那裡打聽點情況。」 「你們是為拉爾夫·佩頓上尉辦事?」律師很謹慎地說。 波洛搖了搖頭。 「不,我們是為伸張正義而接受這個案件的。艾克羅伊德小姐請我來調查她伯父的死因。」 哈蒙德稍感吃驚。「我並不相信佩頓上尉會跟此案有關,」他說,「不管證據對他有多麼的不利。唯一的事實就是他生活拮据,為錢所迫——」「他在錢的方面很拮据?」波洛迅速插問了一句。 律師聳了聳戶。 「這種情況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他冷談地說,「他用錢大手大腳,老是向他的繼父要錢。」 「最近他是否仍然經常去要錢?比方說,在最近的一年內。」 「我說不準,艾克羅伊德先生在我面前從來不提這件事。」 「我明白了。哈蒙德先生,我想你對艾克羅伊德先生遺囑中的條文一定很熟悉吧。」 「當然羅。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件事。」 「那麼,既然我受艾克羅伊德小姐之托,替她辦案,我希望你把遺囑中的條文告訴我,這你不會反對吧。」 「遺囑寫得很簡單,刪去了冠冕堂皇的法律術語。除了支付一部分酬謝金外——」「比如——」波洛打斷了他的話。 哈蒙德先生不免感到驚異。 「給女管家拉塞爾小姐一千英鎊,給廚師埃瑪·庫珀五十英鎊,給秘書傑弗裡·雷蒙德五百英鎊。接下來給各個醫院——」波洛舉起手。 「啊!為慈善事業,這個我不感興趣。」 「確實如此。一萬英鎊股票的收益給塞西爾·艾克羅伊德太太,直到她去世。弗洛拉·艾克羅伊德小姐直接繼承兩萬英鎊。其餘的——包括這些財產,以及艾克羅伊德父子公司的股票——給養子拉爾夫·佩頓。」 「艾克羅伊德先生擁有一大筆財產嗎?」 「相當大的一筆財產,佩頓上尉將成為一個非常富有的年輕人。」 沉默了片刻,波洛和律師對看了一眼。 「哈蒙德先生。「從壁爐那邊傳來了艾克羅伊德太太悲戚的叫喚聲。 律師聽到叫喚聲就過去了。波洛拉著我的手臂,來到窗子凹進處。 「看這些彩虹,」他放大嗓門說,「太壯觀了!這種景象確實令人心曠神怡。」 這時我發覺他在掐我的手臂,並低聲對我說:「你真心實意地想幫助我嗎?真的想參加這次調查嗎?」 「當然羅,」我急切地回答說,「我是再願意不過了。你要知道,我這一生過的都是乏味守舊的生活,幹的都是些平庸枯燥的瑣事。」 「很好,我們現在就是同事了。我可以料到過一會兒布倫特少校就會到我們這兒來的,因為他跟老媽媽在一起不會感到高興。我想瞭解一些情況——但我並不想讓別人看出我想知道這些事。你聽明白了嗎?因此只好派你去打聽。」 「你要我打聽什麼事?」我領悟了他的意圖。 「我想叫你提到弗拉爾斯太太的名字。」 「就這件事?」 「當你提到她時,態度要自然。你問他,她丈夫死的時候他是否在這兒。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他回答的時候,你要注意他臉上的表情,但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C』est compris(法語:聽懂了嗎)?」 我們不能再往下談了,因為這時,正如波洛所料,布倫特突然離開眾人向我們走來。 我建議他到露臺去散散步,他沒有出聲,跟著我就出去了。波洛留了下來。 我停下來欣賞一朵遲開的玫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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