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雲中命案 | 上頁 下頁
二八


  「去哪兒了?」福尼爾亮出了證件。

  「不知道,她沒有留下地址。」

  他們招來了門衛、行李員和電梯工。門衛說一位先生來找過她,可她出去了,他一直等到她回來,然後一起去餐廳吃午飯。他的外表像是個美國人,她對他的來訪很吃驚。吃過飯,她收拾好行李,叫了輛出租車走了。

  他們找到當時值班的出租車司機。他說她去了火車北站,那個美國人沒有和她在一起。

  「火車北站,就意味著她打算去英國,是2點鐘的聯運火車。也許這是想遮人耳目,不過我們得立即和布洛涅方面聯繫。」

  時鐘指向了5點,簡手捧一本書還在咖啡廳裡等候。波洛走了過來,他的表情嚴肅,憤憤然。簡一時不敢開口。

  「出什麼事了?」她終於問。

  「生活是多麼殘酷,」波洛慢慢說,「當聯運火車到達在布洛涅時,他們發現一個女人死在頭等艙裡,地安妮·莫裡索!她手裡拿著一個藍色的小瓶,裡面裝著氫氰酸。」

  「哦,天哪!」簡說,「是自殺?」

  「對,警方是這麼認定的。」

  「你怎麼想呢?」

  「我還能怎麼想呢?」波洛搖搖頭,「小姐,生活真殘酷,活著需要勇氣。」

  第2天,波洛離開了巴黎。他開列出一張清單,讓簡去完成一些工作,大多數事項在簡看來都沒有什麼意義,但她仍努力去逐項完成。她見過瓊·杜邦兩次,談到了去探險的事情,根據波洛的旨意,她違心地說自己非常喜歡加入杜邦父子的行列。5天之後,一封電報將簡招回了英國,諾曼到維多得亞車站來接她。

  安妮·莫裡索自殺的消息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報上只刊載了一小段報道,說一位來自加拿大的理查茲夫人在巴黎至布洛涅的快車上自殺了,對自殺事件與飛機謀殺案的關係隻字未提。

  諾曼和簡沉浸在幸福之中,他們的苦難即將結束。然而,諾曼並不像簡那樣樂觀自信。

  「他們可能懷疑她與她母親之死有牽連,或許他們對此案已經無能為力了。反正,能遠離涉嫌謀殺案就是我們不幸中之大幸。」幾天之後,他在皮卡迪利大街上遇見了波洛,說了同樣的一番話。

  「你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我是一個一事無成的老傢伙。今天我請你吃飯,賈普和克蘭西也來,我將告訴大家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豐盛的晚餐使大家無暇談及謀殺案,飯後又送來香甜可口的咖啡。波洛清了清嗓子,「朋友們,克蘭西先生對我的推理方式很感興趣,我希望你們也不會感到厭倦。」他環顧了一下客人後慢慢說開了:

  「我將從頭說起。我從巴黎乘坐普羅米修斯航班前往克羅伊登,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快到達目的地時,乘務員找到布賴恩特大夫說,後艙一位女士出了問題。我跟著他們走了過去,因為那是我的職業。布賴恩特大夫證實那個女人已經死了。至於死因,他說需要進行詳細的化驗分析才能做出判斷。這時有人——瓊·杜邦先生——認為死亡可能是一隻黃蜂引起的。為了說明自己的假設,他說自己見到了一隻黃蜂,並且弄死了它。」

  「於是一種結論便成立了,並且迅速為大家所接受。死者脖上的針眼是黃蜂螫咬的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我無意中看見了另一隻黃蜂,其實它是纏著黃黑絲帶的毒針。克蘭西先生走了過來,認為毒針是由某個部族常用的吹管發射的,不久,吹管又被發現了。到達克羅伊登的時候,我便開動了腦筋,也就是那充滿智慧的腦筋。」

  「快說吧,波洛先生。」賈普說,「別賣關子了。」

  「首先,如此殘忍的謀殺案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便發生了。但有兩點使我費解,一是黃蜂的出現,別一個是找到了吹管。我曾問過賈普,兇手幹嘛不把兇器從通風口扔出去。我的結論是兇手希望我們能找到吹管。」

  「另一方面,化驗結果表明死亡是由毒針所致。於是我閉目自問:將毒針置入頸靜脈最可靠的方式是什麼呢?我立即有了答案:用手。」

  「於是調查吹管的來源並有了結果。我以為兇手走到她桌前並且彎腰實施謀殺。有這種人嗎?有兩個,兩個乘務員,他們經過吉塞爾的座位,誰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奇怪。還有什麼人呢?有,克蘭西先生。所有乘客當中只有他經過吉塞爾的座位,而且也是他提出的吹管加毒針的結論。」

  克蘭西先生跳了起來,「我抗議,我抗議!這是誣陷。」

  「坐下,」波洛說,「我還沒有把話說完。我正在講述我推論的各個步驟。」

  「於是我有了3個嫌疑對象:米切爾、戴維斯和克蘭西。然而從表面上看他們都不像兇手,這當然需要進一步調查證實。」

  「我又想到了黃蜂,它具有啟發意義。它在送咖啡的時候才出現,這不能不說有些蹊蹺。於是我設想了兇殺案的發生過程。兇手想讓人們知道死亡是由兩種可能性造成的。第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吉塞爾夫人是由黃蜂螫咬致死的,這意味兇手沒有使用過什麼兇器。我和簡都認為這樣做最為簡單。然而,當我看見毒針上的黃黑絲帶時,我得出了結論:這種色彩的選擇是有意在模仿黃蜂。」

  「兇手將毒針按入吉塞爾夫人的頸部,同時放出了黃蜂。毒素的威力之大,死亡立即發生了。假如吉塞爾喊叫,由於飛機的噪音,其他乘客也無法聽見。」

  「這是我的設想之一。但是,假如毒針被發現——實際情況也是這樣,那麼非人為死亡的結論便不攻自破了。可能兇手沒有設法毀掉兇器,而是讓它輕易地被我們看到,於是吹管是兇器的結論便隨之成立了。警方竭盡全力尋覓吹管的來源。此時我的懷疑對象又多了一位——瓊·杜邦,是他道出了黃蜂致死的說法,而且他就坐在吉塞爾夫人附近。但另一方面,我認為他不太可能冒此風險。」

  「我繼續思考黃蜂的事情。假如兇手將黃蜂帶上飛機,那他一定有一隻小盒裝黃蜂,於是我對乘客的所有行李物品產生了興趣。蓋爾先生身上有只火柴盒,我覺得有些出乎意料,但所有的人都證明他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座位。然而蓋爾先生也存在作案的可能性,他公文包裡的東西可以說明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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