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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當亨裡埃塔走進屋子的時候她停止了講話。米奇站起身。她感到愛德華的身體僵直了,並且一動不動地坐著。

  米奇想,亨裡埃塔有什麼樣的感覺呢?她感到不願去看她的表姐——沒有什麼可看的。亨裡埃塔看上去,如果有些什麼的話,就像處於交戰狀態的人。她進來的時候高揚著下巴,臉色不錯,帶著某種機敏。

  「哦,你在那兒,亨裡埃塔,」安格卡特爾夫人叫道。「我一直在疑惑,警察正和亨利還有波洛先生在一起。你給了格爾達什麼?白蘭地嗎?還是茶和阿斯匹林?」

  「我給了她一點白蘭地——還有一個熱水袋。」

  「對,」安格卡特爾夫人贊許地說,「那是在急救課裡學到的——熱水袋,我的意思是,對於受驚——而不應該是白蘭地,如今對刺激物人們有一種反對意見。但我認為那只是一種時尚。當我在安斯威克還是一個女孩的時候,我們總是用白蘭地壓驚。即使,確實,我想,格爾達不完全是受驚。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一個人殺了她的丈夫之後她會感覺如何——這是那種人們無法想像的事情——但它不會只給人一個驚嚇的。我的意思是,那裡邊沒有任何吃驚的成份。」

  亨裡埃塔的聲音,冷冰冰的,刺破了寧靜的氣氛。

  她說:「為什麼你們所有的人都這麼肯定是格爾達殺了約翰?」

  出現了片刻的沉默——而米奇在空氣中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改變。那裡面有困惑、緊張,還有,最終是,一種遲鈍的警覺。

  然後安格卡特爾夫人開口了,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

  「這似乎——是明擺著的。你有什麼其他看法嗎?」

  「難道不可能是格爾達走到游泳池邊,她發現約翰躺在那兒,於是她剛好撿起了那支左輪手槍,當——當我們來到現場的時候呢?」

  再次是一陣沉默。接著安格卡特爾夫人問:

  「是格爾達這麼說的嗎?」

  「是的。」

  這不是一聲簡單的認可。在它後面有著巨大的力量。它就像左輪手槍的一聲槍響一樣。

  安格卡特爾夫人揚起了她的眉毛,接著她說了些明顯的毫無關係的話:

  「客廳裡有三明治和咖啡。」

  當格爾達·克裡斯托從敞開的屋門走進來的時候,她中斷了講話,微微喘了口氣。格爾達匆忙而抱歉地說:

  「我——我真的覺得我不能再躺下去了。——特別是一個人是如此極度地不安的時候。」

  安格卡特爾夫人叫道:

  「你必須坐下——你必須立刻坐下。」

  她把米奇從沙發上移走,將格爾達安置在那兒,在她的後背上墊了一個靠墊。

  「你這可憐的寶貝兒,」安格卡特爾夫人說。

  她說的時候強調了一下,但這些話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愛德華走到窗前,站在那兒向外張望。

  格爾達把她那淩亂的頭髮從額前攏了回去,她用一種憂慮的、困惑的語調說:

  「我——我真的是才開始意識到這個。你們知道我曾不能感覺到——我仍然不能感覺到——這是真的——約翰——死了。」她開始有點發抖。「是誰殺了他?可能是誰殺了他?」

  安格卡特爾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她猛地轉過頭。亨利爵士的屋門打開了,他走了出來。陪伴在他身邊的是格蘭奇警長,他是一個塊頭很大,體格厚實的男人,長著一撇下垂的、樂觀的小鬍子。

  「這是我的妻子——格蘭奇警長。」

  格蘭奇鞠了一躬,並說:

  「我在想,安格卡特爾夫人,我是否能夠同克裡斯托夫人說幾句話——」

  他的話停了下來。當安格卡特爾夫人指示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物之後。

  「是克裡斯托夫人嗎?」

  格爾達熱切地說:

  「是的,我是克裡斯托夫人。」

  「我不願使您痛苦,克裡斯托夫人,但我想問您幾個問題。您可以,當然了,讓您的律師在場,如果您願意的話——」

  亨利爵士插了一句:

  「這有時是明智的,格爾達——」

  她打斷了他的話:

  「一個律師?為什麼要有一個律師?為什麼一個律師會知道有關約翰死的一些事情?」

  格蘭奇警長咳嗽了一下。亨利爵士似乎想說些什麼。亨裡埃塔插了進來:

  「這個警長只是想知道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格爾達轉向他。她用一種疑惑的口氣說:

  「這一切似乎就像一場噩夢——不真實。我——我不能喊叫也不能做任何事。我只是什麼都感覺不到。」

  格蘭奇平靜地說:

  「這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克裡斯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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